见家长(1/2)
大年三十那天,在我对吴同尴尬的逼问、被拒、许愿之后,我还是跟他约了炮——将他带来的炮噼里啪啦全放了。
他真是直男的可怕,和一个女生出来,理应买炮也要买点什么仙女棒啊呲花之类的,结果他倒是结结实实买了一捆炮仗,还妄图使唤我去点火。
被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我们小仙女怎么可能花容失色地做这种事。
他就长腿迈过去,打了好几次才打着火,然后对着引子一点,马上就强装镇定但很怂地跑回来了。
在一片熟悉的尘嚣火药味中,我用宽大的袖子捂住口鼻,吵得耳膜都快要爆掉了,心脏也跳的快到不行,这种刺激让我突然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的退缩也好,他的拒绝也好,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吴同在我身后躲着,背对着我,以黑黢黢夜色中爆炸跳跃的火团为背景,做作地自拍了张照,当然,并没拍我,只拍到了他自己。
在一片爆鸣声中,我用力眨着湿润的眼眶,捂住耳朵,对着火花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吴同!你个怂货!”
我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可我感觉他下一秒就靠了过来,在我身后,带着羽绒服都隔断不了的源源不断的热气,说:“黎晚昙,新年快乐。”
我背对他翻白眼,我刚被你拒绝了,你让我怎么快乐?
况且这个在爆竹声响起的祝贺可真没有诚心,如果不是我总能在嘈杂世界中准确找到他的声音,我就会听不到他的祝福的。
背对着他,我也小声说了一声:“吴同,新年快乐。”
等回家我拿手机一看微信,嘿,吴同居然把他那张自拍发了朋友圈。
也是他唯一一条朋友圈,白兮兮的他在黑漆漆的夜里露出分外显眼的银牙,可能是角度问题,他还拍到了我背对着他的半个头和捂着耳朵的右手。
按我原来的性格肯定第一反应就是,他会不会是故意拍到我的。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21岁的不成熟的寄几了,我22了,该醒醒了,略一想就通透了,和吴同离得这么近,他那么高的个子举着手机自拍很难不拍到我吧。
正月里都是喜气洋洋一片,我奶奶逼着本命年的小叔穿了红袜子系了红腰带,家里几个表弟表妹堂弟堂妹齐聚一堂,姥姥姥爷也过来了,实在是合家欢。虽然我很享受这种吵闹,但是也确实吵得我头疼。
自打那天后,我还会偶尔在微信上与吴同不痛不痒聊几句,可我确实没什么热情回他了。他既然又采取了一贯的逃避做派,我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任他造作。
我其实不是不生气,不是不失望,更多的是有种索性就这样吧的无力感。
童谣不也放弃了么,我告诉自己,我也渐渐不期待他拒绝我的理由了,也许在他眼里我是个实打实的好朋友,又不好拂了我的面子,那天的吻就是一时冲动,却被我更缠上了,他也很苦恼吧。
吴同是大年初四去我爷爷奶奶家正式拜年的。爷爷奶奶照例为他备了红包,看到每年他跟我的红包一样厚我就不服气。吴同照例是一番推让拉扯,最后奶奶笑眯眯道这些红包是对小辈们的祝福,他才会腆着脸收下。
吴同如此两面三刀之人,一来我家里就表现的又听话又积极,什么活都抢着干,这样一来显得在沙发上北其没用。过一会儿他去帮爷爷端盘子,帮奶奶切菜,跟我爸谈什么军事政治,给表妹辅导作业,陪堂弟下棋,无所不能无人不喜。
按着礼数,吴同来了我家,我也要礼尚往来拜访他家。择日不如撞日,我准备等他回家的时候一起走。他知道了,点点头,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默默拿起自己的大衣,穿上,整理自己的衣领,换了鞋,说:“走吧。”
我跟着他,专门穿了件灰色呢子大衣,严肃又正经不失活泼。带了点礼物,与吴同出发。毕竟我还是和吴奶奶熟络,吴家父母常常忙于工作,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所以一想到要看到他们我免不了紧张,总有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刚好到了晚饭的点,想来是要留在他家吃顿饭的,我走在路上紧张兮兮的:“感觉最近胃口不太好,我今天可能吃不了太多。”
吴同嗤笑:“我爸妈还不知道你啊,放心,没人会把你饿着。”
我开始后悔,原来小时候总是无所顾忌的放任自己在他家蹭吃蹭喝,现在连装淑女的机会都没了。
又一联想,唉,以后如果吴同带着他的女朋友回家见家长,那个女生可能会娇俏可爱可能会温柔贤惠,跟我这个饭桶一比真的是看哪哪好。
他爸妈肯定也会特满意,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沙发上谈天说地。女生会有点拘束,温声细语,吴同会抚上她的肩宽慰她帮她打气,她看着吴同,眼神里都是爱和感动;吴同看着她,眼神里都是宠溺和满足。吴家父母见此,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他俩人两年抱一个孩子三年抱两个……
我看着身边一脸严肃手插口袋走在路上的吴同,突然有点不舍。想上前抓住他的手指,或者挽住他的胳膊,毕竟以后等他有了女朋友就不能这么做了,现在能揩一点油算一点。
可我是个刚被拒绝的人,虽说脸皮厚,但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我只得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走了一路。
吴同竟没有对今天安静得反常的我恶言相向,反而心事重重走在前面。
到了他家楼底下,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悄悄整理着装,扒拉一下头发整理一下衣领,照一下手机看看妆容,一切无误,再看看鞋,锃亮锃亮的,稍稍放下心,与吴同走上楼。
吴妈妈为我们开的门,一见笑晓得很亲切:“诶呀,桐桐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坐 。”
吴爸爸也从里屋出来,冲我招手:“好长时间没见桐桐了,又长漂亮了。”
我这个人时常脸皮厚似城墙拐角,可就是经不起别人恭维,一听这话立刻面上泛红。赶快递上手里的礼物:“叔叔阿姨新年快乐!这是我家老人让我带来的一点礼物,希望叔叔阿姨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事事顺心。”
“好,好。”吴父朝我招手:“先进来吧。”
我跟进去,换了鞋,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吴母正准备饭菜,我想上去搭把手,被拦了下来。
于是就坐在吴父对面,听他说最近工作说吴同成绩什么的,我面带愉悦的傻笑,端坐仔细听着,吴同在我旁边一言不发。
迟钝如我也能感受到,这个气氛大概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眼下我没机会悄悄问吴同,只能继续假装没有察觉,继续和吴父谈论经济时政,幸好我平常听爷爷爸爸偶尔说两嘴,私下也了解了些社会大事,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等上了饭桌,吴母给我添了双碗筷,特热情招呼我多吃点,我想大家坐在一起咀嚼吞咽总不那么尴尬了吧。
可整顿饭吴母与吴同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只有安静的牙齿相撞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回声。饭桌上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违和的沉默,这可是过年啊……他家一点欢喜气氛都没有,我皱着眉想。
吴同爸爸倒是一如既往和善,给我捯了块排骨,问我:“桐桐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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