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下雪了。

细小的雪花自穹顶下，穿过大片冰冷的空气落到地上。与洛桑家族的处境相呼应，这座繁荣的城池，进入了一年中最是冰寒的冬天。

卡特琳娜站在窗前，温热的掌心抚上冰冷的窗面。微亮的天幕下，蓝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飘荡的雪花，视线里透出迷茫。

与莱恩的牵连使洛桑男爵本就不太好的人际和名誉雪上加霜。即使撇清了关系，莱恩与卡特琳娜之间的关系大家仍然心照不宣。原本作为洛桑家族的希望而栽培的卡特琳娜，此时也陷入流言的漩涡之中。洛桑男爵却罕见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越来越频繁地参加他以往不齿的贵族的酒会。

……

父亲，为什么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

卡特琳娜叹了口气，门外仆从的敲门声传来，她披上衣服，开了门由女仆进来帮自己梳洗打扮。

与此同时，王宫的图书馆里。

凯瑟垂下眼睛，柔软的金发扎成小辫垂在胸前。干净的白色衬衫外套了件加绒的紫色马甲，马甲上的玛瑙排扣也一丝不苟地系好。整洁清爽如油画一般的他正坐在阶梯上，翻看着手里的笔记，身后高大的书架里存放着不计其数的魔法书籍。

那双安静的专注的雪青色眼睛里，清澈地倒映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莱恩，你现在可是个逃犯。”

凯瑟重重地合上书本，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突然的客人。

“为什么找我？我以为你会去找卡特琳娜。”

莱恩没有说话，宽松破旧的黑色披风将他的面容遮挡得阴暗看不清神色。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低声说道：“……不能再牵连她了。”

莱恩算起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此时声音里夹杂的痛苦和无奈却让凯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后者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深究原因，直截了当地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莱恩有些迟疑，拉了拉斗篷的帽檐，终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希望，在我回来之前，您能够代替我，保护卡特琳娜。”

“你的意思是，她会有危险？”凯瑟奇怪。目前生命更有危险的，显然是他本人。保全卡特琳娜对他来说也许比自保还要容易，但既然莱恩这么说了——显而易见，她会有不一般的危险。

个中缘由他不清楚，但凭心而论。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对卡特琳娜并不反感，两人已经成为朋友。如果她有危险，他是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是的，她自己并不知情。”莱恩压低声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卡特琳娜小姐，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您应该知道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家伙也知道卡特琳娜女主角的身份？

凯瑟一惊，目光直直地看向莱恩，试图从那兜帽后遮掩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然而无济于事，莱恩没有再说话，黑色披风却无风自动地漂浮起来。

空气中凭空出现了几粒白色光点，由少至多浮现在莱恩身旁。这是与那天依法送他出门时一致的传送魔法！凯瑟眼尖地认出，连忙三两步从阶梯上跑下来。

——不能让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他感受到莱恩兜帽下投来的视线。淡淡的、平静的，有些期望、又好像有些羡慕。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对方已经化为一束连续的光点，消失在安静的空气里。

……

他真的讨厌极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叶扶攥了攥拳头，把书本放回书柜。也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思，他决定去找莎夏一趟。从她的嘴里，应该可以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雪依然在下。

白色的雪花落到地上飞快地融化，紧接着又有新的雪花掉落在雪水上。冰雪一点点积累成大片的白色，在这个世界，在那个世界。

在没有雪的白色房间里，精密的医疗仪器运转发出嘀嘀的响声。寂静的空气里，这是唯一的声音。

有人推门进来。

尽管已经放低了音量，病床上的人还是微微睁了睁眼睛。如羽毛般浓密的睫毛扇了扇，很快被一双修长的手虚掩住。

“怎么现在醒了？”来人轻声说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应该才是早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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