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合：（28）春宵一刻（1/2）

鸿雁与鱼，尺素难寄。

鸟儿还在窗前徘徊不去，柳般若捧着花笺激动不已，忙去取了笔墨来。

斟酌良久，他方才写下悠悠情思：

“但求期颐衰暮之年，夫君仍安，长相欢。”

东方翻了鱼肚儿白，鸟雀惊起，莫家双喜临门。

一是离奇失踪的莫小公子终于是有了音信，二是昏睡多日的莫二爷也睁开了混沌的双眼。

柳般若端着茶水，定在了他门口。

客栈冷寂凄清，莫二爷脸上的悲凉绝望简直要将柳般若淹没至窒息。

“消儿归京了?”不知过了多久，莫二爷涩声问。

“嗯。”柳般若没想隐瞒，“我没拦他。”

莫二爷神色一动：“不拦他才是明智之举，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住一世......”

柳般若为他沏了杯新茶，雾气氤氲间，辨不清他的脸。

“只要能够避免从军应战，应当还是.......可要一搏的.......”

他这话未免太过自欺欺人，莫二爷喉中像是卡住了刺，言语间似都在泣血：“般若.......”

“爹爹，喝茶。”柳般若双手将青花瓷杯，打断他未尽的话。

“我几次三番对他耳提面命，叮嘱他千万不要参与战事。他很听我的话的，因为我打他手心打的很疼很疼.......”

掩耳盗铃又如何?

既然他执意要盗，自也不怕多费些功夫去掩了全天下人的耳。

近几日，平歌早起劳作的人总能看到一只只明黄色的鸟儿飞来飞去。

那鸟儿忒奇，瞧着胖嘟嘟的很不灵活，下一刻就要从半空坠落一般，却总是很灵巧地躲过了顽童猎户的弹弓羽箭。

莫长消对京中的情势闭口不谈，来来往往只谈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间或夹杂着几句不害臊的话。

只是苦了那振翅飞越千山万水的鸟儿。

柳般若沉浸在臆想的你侬我侬中，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婵儿与许清渠已经离开半月了。

平歌百户邻里做得一场好戏，个个仿佛对此恍若未闻，齐心协力的将他蒙在了鼓里。

几个小丫头常来客栈跑，头上戴着的花环日日换色儿，姹紫嫣红无一重复，笨拙的晃着小脑袋瓜子逗他开心。

桔梗性子耿直又爱装老成，总爱坐在他身边问他：“柳郎君，你怎么不爱笑了?”

柳般若僵硬地扬起一抹笑：“谁说的?”

桔梗捏着自己的脸学他：“就是这样，笑起来特别难看，你不要再这样笑了。”

平歌飘然落雨，花飞衣袖。

柳般若近来总爱一个人默默发呆，或对着窗前的杏花，或对着后山的红梅。

你看啊莫长消，半大的孩子都要比你懂事了。

你怎么.......就不能快些回来呢?

美人梅山斜红叠翠，南山的草药都绽了嫩花。

柳般若盯着自己的纹云广袖出神，又想起莫长消新送来的信。

——“小书生，跟爷对对诗，花有清香月有阴。”

柳般若噙笑，眉眼温柔。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春宵一刻......

你还能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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