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1/2)
衡国皇庭的南家人,似乎骨子里都带着一丝阴冷,西映想。
太子南孤崇因病弱而阴冷减弱几分,七皇子南孤翊从不掩饰,阴暗得坦坦荡荡。
反倒是南纾默,将阴冷刻进了骨子里,或者说,是阴狠,是与生俱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意。
并非平白无故琢磨起南纾默这个人。
只是西映亲眼目睹了令他心悸的场景。
南纾默将伤了萧锦的那名刺客,残虐至死的场景。
庐城的那场暗杀令他们措手不及,西映和洛棠被剑雨纠缠,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光血影弥漫在萧锦周身。
幸好许平岚即刻将他带去就医,幸好衡南王的暗卫出手相助。
脱开身的两人紧追着伤了萧锦的刺客不放,却在忿忿想要了结那人性命一刻,被突然出现的暗卫阻止。
西映只记得暗卫说得天花乱坠,不是劝他们莫在赶路途中动手,就是发誓问出指使刺客的人后立马解决他,执意要带走那名刺客。
洛棠不疑有他,又挂念着要去看萧锦,便不再坚持。
西映心中生疑,却也跟着洛棠离开了。
不过在入夜后,他悄悄潜进了庐城城郊的深林中。
应允暗卫之前,西映在那刺客身上做了手脚,循着印记一路跟到城外。
西映也不知自己为何起疑,几名暗卫围着被捆了手脚的刺客,确实像要拷问一番的架势。
他隐在簌抖叶间正准备离开,却意外看到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
那是本应在南王城的衡南王。
西映呼吸一紧,心里惊疑,难不成这一路的刺杀,幕后黑手是衡南王?
但下一刻,这疑惑便被淬了寒意的刀光划破。
那容貌绝美的衡南王手执银刀,似乎漫不经心地在刺客后背划下,血痕立现。
刀迹与萧锦背后的伤痕,分毫不差。
他将银刀抛给暗卫。
“你那主人真是胆量见长,本王的人也敢碰。”
他嗓音轻缓,听上去却如狠厉恶鬼拖长的语调,整个人与夜色相融,凄寒可怖。
接过银刀的暗卫,机械地沿着刺客背后伤口一次次划下,刀刃伤皮,入肉,挑筋,削骨。
西映听着刺客痛极的嘶吟,耳内麻木。
衡南王又想起什么似的,轻蹙眉道:“切成两段后,趁他还清醒,剜了双眼。”
“本王的人,被这杂碎看一眼都叫人恶心。”
西映静默良久,待众人离去,他鼻间仍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夜风也吹不散。
他装作无事般回到灯火暖亮的客栈,安慰自己道,活了这么些年什么场景没见过,至少知晓这路上刺杀,并非衡南王指使。
虽说那衡南王,明显清楚幕后主使是谁。
许平岚执意先走,将萧锦托付给衡南王照看。
相比洛棠的反对,西映显得沉默异常。
他终究忍不住,在许平岚临行前,去寻了那衡南王。
“王爷为何缠着公子不放?他不是个物件,也不可任王爷把玩在手。”
听着西映直白问法,衡南王不惊不恼,轻捻了片花叶,反问他。
“听说你寻了一个人九年?能让你执着如此之久,想必那人予你的欢愉,刻骨难忘。”
西映悄悄收紧手指。
“又或许,那人没有予你刻骨噬心的欢愉,独你见到那人的第一眼,便将他织入心底。之后第二眼,第三眼,心上密密编织成网,你逃不过,越陷越深,却不甘那人眼中没你,便想连那人一同编在网中。”
他将那片花叶攥在手心,语气平淡。
“我对阿锦,就是这份心思。”
“西映?”
萧锦捏了捏正发呆的少年的小脸,看他回神,又说了一遍。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歇会,待会平岚兄他们回来,你就跟着吃些宵夜……是宵夜不是饭,你和沈姑娘悠着点。”
西映打个哈欠:“知道了……唔,许大人他们去哪了?”
萧锦有些不适地坐直身子:“平岚兄去会他昔日同僚,阿棠和沈姑娘去听说书了,还念叨着要抢些面具发带,也不知怎又迷上了这些。”
西映了然地点点头,他眨眨眼。
“公子,王爷似乎在用手摩擦你分叉的发梢。”
“没有分叉……好歹用按摩这个词行吗……”
萧锦拨开身旁南纾默把玩自己发梢的手,有些僵硬地起身往楼上客房走去。
一进屋萧锦便趴倒在床,累极地叹口气,慢吞吞地解开衣服。
后背的伤在逐渐愈合,平日萧锦还能忍受那细密的发痒感,但殷城的医师不知给他涂的什么药,一日里痛痒至极,纱带又绑得太紧,坐了一会就被磨得快断气。
萧锦松了松纱带,一边想着如何偷偷洗个澡,一边推开窗子透透风。
正对上一双琥珀浅眸,在夜星下流转发亮。
怎么他住的每间客房窗外都恰好有一棵老树……
“王爷,这家客栈的窗棂可比上次的好看?”萧锦讥讽出声。
“都不如阿锦好看。”
南纾默身影轻盈一跃,萧锦不防被从窗外跃进来的人搂着腰旋了一圈,鼻间的客莘花香还带着几丝星风凉润。
“怎么不穿衣服就开窗?”
南纾默皱眉:“纱带也松了,不舒服吗?”
“您先把手拿开我就舒服了……”萧锦面色疲惫,“王爷无事便再飞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南纾默却捉住他的胳膊三两下拆了纱带,萧锦哎了声,阻拦无力。
“怎么发红了,痛不痛?”
萧锦咬咬牙,闭眼把心一横。
“麻烦王爷打些热水来,帮我把背上新涂的药擦去。”
南纾默不再多言,风似的出了门。
萧锦摸摸鼻子,裸|着上身泄力趴在床上,想了想,把**腰带系紧了些,这才安心地闭上眼。
窗外卷进的夜风蒸染了白日热气,吹得萧锦昏昏欲睡,背后忽然覆上温热湿润,他抬起眼皮。
“哎,不知专宠侍郎的话本里可有胆写眼下这一幕。”
擦拭伤口的那人动作轻缓,萧锦一舒坦,嘴里的絮叨抹上笑意。
但那人并不搭话。
萧锦也不在意:“往下点,对,腰上也擦擦。”
那人听话照做。
他伸出胳膊,声调懒懒:“两手也要擦。”
被舒舒服服地伺候一通,萧锦长叹一口气,气还没叹完,伤口处又感清凉。
萧锦鼻子里疑惑地哼一声,南纾默指尖涂抹不停。
“这药抹上不痛,还可去疤,乖一点。”
萧锦便又闭上眼,压抑不住闷闷的笑声。
“我眼下真像个受宠侍郎。”
南纾默嗓音哑下几分:“阿锦可欢喜?”
萧锦惬意得哼哼两声。
感觉到后背涂抹动作停下,他撑起身子摇头晃脑道:“辛苦王爷,多谢王爷,日后在下定当牛做马回报王爷……”
“不用。”南纾默俯**子,尾音勾人。
“阿锦给我亲一下就好。”
萧锦奇道:“一下就够?不想要第二下第三下?”
南纾默红着俊脸呼吸微乱,眸中写满不可置信和满心期待。
萧锦眯眼笑出小白牙。
“想要也没用,一下也不会有。”
他打着哈欠:“今晚多谢王爷了,您快回屋歇歇吧。”
床边的男人身形一僵,萧锦却已扯过被子合上了眼。
朦胧中只听得温柔至极的醉人嗓音,像要把他拆骨入腹。
“阿锦耍的坏心眼我都记着,日后,慢慢还。”
萧锦在睡梦中打个寒颤。
第二日清晨,殷城有些混乱吵闹,是家卖假药的医馆被差役查封了,那半吊子的医师被压出来时脸上红肿难辨,差役赶他往衙门去,呵退一众百姓,这小小的吵闹便如石子入河,微波散去,沉底无息。
行出殷城城门之前,萧锦到底没能挤上许平岚的马车。
他盘腿坐在赶车的南纾默身旁,郁闷道:“如今我已追上平岚兄,王爷不用管我,何不快马奔回南王城?”
不然那四个人成天想着把他往南纾默的马车里塞。
“阿锦伤未痊愈,受不得快马颠簸。”
萧锦头疼道:“我也没说要跟您共乘一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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