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行（1/2）

白叔叔慌张的神色转瞬即逝，旋即一摆手道：“那都是吖子们编来胡咧咧的，白子就是爷们和婆娘亲生的。扛把子和白鮰都可以作证。”

九儿了然的一抿唇，亦不深究，便道：“既是明日下船，今日便趁早进城歇下吧，就便是咱们三个可以不眠不休，马儿也宿了许多日郊野，吃不消的。”

谢卿酒想了想，便与湘寻说道：“大人，不如这几日咱们就在城中投宿，也免得打搅村民，多有不便。”

白鮰甚是犹豫，可她并不主事，只干干的看着白叔叔，见他未加阻拦，也心知村中许多隐情不足为外人道，她窝了窝手，听着湘寻道：“那便明日再来村中叨扰，郑老大服了这剂汤水，当会昏迷上一两日，此间切莫受光，切记切记。”

三人从油樟林中解了马，缓步入城。荆州城临江而建，城池狭长，城墙高阔，每百步便有一座瞭望台，是古时楚国留下的建筑，因为地处贯通长江的枢纽，自古便是经济重镇，加之百余年的都城风貌，已是十分繁盛坚固的大城，如今长江主泓逐渐南偏，此地的商事却热度不减，城中可见各国人士走卒贩卖，来往喧嚣。

三人由东城门进城，九儿从未见过如此繁华之所，可谓是人烟稠密，市肆繁盛，红楼画阁，高柜巨铺，半点不见萧条。一路行来，这也瞧瞧那也看看，忽然揪着湘寻的袍袖轻声问道：“湘寻，那黑面人是甚么妖怪？白日里也大摇大摆走着？”

湘寻顺势看去，见着头缠布巾，身披麻袍，周身肌肤黢黑的男子跟在轿旁走过，她笑道：“这是昆仑奴。确实罕见，是自海外引来奴仆，并非妖怪，便如吐谷浑、柔然人一般，与我们长相略有不同罢了。便是九儿在日光下晒得久了，也要黑的。”

九儿听她打趣，兀自想象了一番自己浑身黢黑的模样，蹙眉道：“那便丑了。话又说来，不知为何我对这荆州城还有几分熟稔感怀，好生奇怪。”

湘寻道：“九儿可知远古时大禹分九州，这荆州一地便已是古九州之一，历史久远了，寻常人见了，总也会觉得繁华撩目，错觉也不为奇。”

谢卿酒打趣她道：“说不定九儿前世便是楚国的大家小姐也不定呢，不不，九儿这般当不成闺秀，兴许是妇好一般的巾帼豪杰。”

九儿闻言一愣，蹙着眉头道：“妇好？这名字，好似在哪听过似的。”

“兴许是周兄府上哪本古籍中载过罢，马上宵禁了，先在邸店宿下才是紧要。”湘寻打断了两人的话头，领着一路往东市去。

荆州城西高东低，西城处便有两座小丘，一曰卸甲，一曰余烈，而东城外临着九龙桥，又起一座画屏峰，可谓高低奇骏。

三人在邸店中开了三间天字号的上房，湘寻嘱咐小厮多给马匹加些精料，几日奔波，三匹骏马亦消瘦不少，友人相赠之物，她总是格外珍惜。

连日奔波，加之在村中耽搁，三人早已饥肠辘辘，便在堂中随意要了些吃食，掌柜介绍了几道颇为自满的菜色，一一上桌，便介绍道：“听口音，三位客官可是从外地来罢，这道‘龙凤配’可是荆州一绝，可谓是不食龙凤配，不曾到荆州。相传三国时期，诸葛亮便以此菜为刘备接风，您仔细瞧瞧，这龙行凤翔之姿，可是栩栩如生呐。”

九儿噗嗤一声笑道：“掌柜你可还见过真龙？这不就是黄鳝配仔鸡吗？”

掌柜摆了摆手，“嗳，谁能见过真龙？那可是天上的神物，我们平头百姓，八辈子也见不着啦。便是个意思而已，讨个好彩。”

谢卿酒却赞叹道：“不过这黄鳝翘角垂须，昂首张口，蜿蜒之姿，倒真有几分画中龙形的神韵呢。”

“客官谬赞啦，还有这道鱼糕，不是小人自夸，您在荆州城中可找不出第二家能做得入口即化，口感更为绵软的啦，下酒可是一绝呐。三位吃不吃酒？小店可还有特地从监利运来的荞酒，别处可吃不着。”

一听有好酒，湘寻便也来了兴致，“烦请打两斤荞酒来尝尝罢。”

掌柜一哈腰，应道：“得嘞。小二，压两斤荞酒来给客官尝尝。”

入了夜，小二端上酒来，掌柜的便亲自去安置板门，转身对小二轻声交代道：“夜里哪个喊门也莫应声，小心提防那夜贼。”

谢卿酒耳聪目明，闻声奇道：“怎么荆州城也闹夜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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