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2）

豆大的雨点落在水面上发出的声音很大, 却完全遮盖不住有人在水中奔跑的响动。颜怀再怎么细听也无法准备辨别人数，只依稀觉得脚步声至少属于四个人。

青天白日里的地狱小巷都不见得能一次性出现四个人, 何况此时暴雨倾盆伸手不见五指呢。

颜怀心里有了判断，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时候出现个把活人他还真挺害怕，不是人的话那就说不上谁怕谁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他身后集中爆发, 好像一群人正在撕扯。颜怀实在好奇, 偷偷回头瞄了眼, 仍是空无一人, 不过这次响声却没有停止。随着响声越来越大, 水面溅起的水花足够一米多高，给本就湿透的颜怀从头到尾又来个透心凉。

被喷一脸的颜怀抹了把脸, 手却在划过鼻尖时猛然顿住，他竟然在自己的手心闻到了血的味道。

喷他一脸的不会是血吧？

这个念头让颜怀有点肝颤，想象一下整条巷子里的水都变成鲜血，心脏再强神经再粗也受不了吧？

他的第一反应是把手电熄灭, 没了亮光, 他就看不清手中的液体是什么颜色, 看不见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可当他的视觉受到阻碍, 嗅觉却在瞬间变得异常灵敏，血腥气好像有生命似的向他涌来, 铺天盖地, 仿佛要将他活活呛死。

颜怀拼命摇晃脑袋, 想躲开这股刺鼻气味的侵袭，然而无论他如何躲避，那股味道都随着连成线的雨水遍布他的全身，把他这个人彻底淹没，包裹他的除了液体和气味，就只有黑暗。

~

“颜怀你怎么了？颜怀！”

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颜怀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他想睁开眼看一看，眼皮却仿佛坠了千斤顶，怎么都睁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在哪儿来着？

好像是……地狱小巷？

对，他去地狱小巷找大棒槌却被暴雨困在里面，左元白跟他一起去的，所以现在叫他的人……是左元白吗？

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一下子喷涌出来，所有感官在这一刻回归，颜怀猛地睁开眼，如同被噩梦吓醒的人，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哐哐直跳。

“颜怀，你哪里不舒服，能听懂我说话吗？”左元白半跪在水里，双臂圈着颜怀，用手掌小心地托着颜怀的头。他紧张地盯着颜怀，眼瞧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眸子慢慢找到原本的焦距。

颜怀费力地喘着气，每吸进一口气，他都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想坐起来，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他听见自己蚊子叫似的问：“我怎么了？”

左元白黑色铁青地回：“被砖头砸了。”

“啊？”颜怀有点懵，他被砖头砸不是好几天前的事吗，难道这些天来的记忆都是他的梦？

见颜怀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三分气色，左元白扶着他的脑袋帮他坐起来。这一动，颜怀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泡在水里，再看看四周，黑漆漆的，唯有一簇光从左元白胸前挂着的小手电里照射出来。

“这是地狱小巷？”得到左元白肯定的答复，颜怀更纳闷了，“咱们不是出来找大棒槌的吗，我又被砖头砸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感觉和记忆都没有？”

“咱俩进巷子找大棒槌，走出十几米吧，”左元白的眼神暗了暗，他怕颜怀再受伤害才主动去前面开路，没成想那块砖头会从背后下手，“我预感到不对就立刻回头，正看见那半块砖偷袭你，要是被它砸中你后脑勺……”

左元白的下巴微微颤动，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颜怀戳了戳他的下巴，笑着打趣：“你又救了我一条命。”

没想到左元白摇了摇头：“这次不是我。”

颜怀真诧异了：“不是你能是谁，这里还有别人吗？”

他下意识转动脑袋想瞧瞧自己的救命恩人，被左元白强行制止了。一个不久前才脑震荡住院的人，头部再遭重创至昏迷，天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

被左元白严肃的神情吓一跳，颜怀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砖头砸中是因为一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人，那次他在救护车上还开玩笑似的问医生：自己使劲晃头的话大脑会不会变成豆腐脑……再这么撞下去，他离豆腐脑也不会太远了。

左元白单手固定住他的头，另一只手从身旁的阴影里拖过来一个水桶，正是他从宿舍带出来那个。

“你的恩人，在这。”

颜怀恨不能像动画片那样把眼珠子支棱出来，他倒要瞧瞧什么样的恩人能装在桶里。

左元白侧过桶，这下颜怀看见了，里面是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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