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颜怀想知道的很简单——头骨的身份。头骨被警方带走这么久, 如果它真的属于阿正, 赵老师作为校方代表, 一定已经得到消息了。

左元白也很好奇头骨的身份，主动给赵老师发了信息, 他问得直白, 赵老师回答得也很干脆：头骨是阿正的。

得知这个结果的颜怀沉默下来, 那个失踪了四年的男生, 那个本应升入大四、带带他们这些初入大学的菜鸟的大男孩，终究还是死了。

他忽然想到九弓山之行中, 静静的父母, 那对在期盼中熬了七年的老夫妻。阿正的父母这四年来是否也在盼望着儿子能回家, 是否也在盼着儿子尚在人间的好消息？亦或像静静的父母那样早已接受孩子逝去的现实，却固执地等待着一个确定的结果？

左元白无声地坐到他旁边, 两人并排望向窗外的夕阳。

这天夜里, 暴雨再度倾盆, 听着窗外稀里哗啦的雨声，颜怀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回忆两次受到鱼群攻击的经历，第二次显然要比第一次惊险，因为他在水下无法呼吸，要不是那个“人”现身解救了他, 他一早成了打捞队的打捞对象。

然而阿正没有提前体验的幸运, 他不知怎地掉进水塘, 被鱼群攻击得无法出水, 最终溺水而亡, 血肉被鱼群啃食干净，唯有白骨被日积月累的淤泥所掩埋。

抛开“忙于复习期末考试的阿正为什么会掉进那么偏远的水塘”这个疑点不谈，他还有件事想不通，那就是水塘里的鱼为什么会攻击阿正。

鱼有攻击性是他在下水道里被看不见的鱼群攻击后得出的结论，而这个结论所依赖的现实基础是人工湖曾经死过人，尸体被鱼啃得破破烂烂。他又正好在鱼群攻击他的时候抓到了大棒槌，便觉得那些看不见的鱼群和大棒槌一样，也来自人工湖。

现在证实了阿正并非死于人工湖，也就是说无论阿正什么时间死亡，他死之前，水塘里的鱼都应该没吃过人才对。人工饲养出来的鱼没有多大野性，即使生存资源匮乏也不会主动攻击在水里扑腾的人类。

何况阿正极有可能在失踪后不久就遇害了，那时是夏天，和人工湖那几个倒霉蛋的情况完全不同。

颜怀扬起脸，手指在隔壁床的鱼缸上轻轻敲击，惹得大棒槌不满地原地转圈圈。他眯起眼，那天除大棒槌外，他和左元白还捞到几条鱼，他们也去瞧过别人捞起的鱼，那么多条鱼里，总有一两条是当年吃过尸体的老鱼，可它们无一例外缩在桶里，没有相互伤害，也没有试图攻击捞起它们的学生。

人肉，也许只在人类的眼里才是神圣的，对鱼群而言，那不过是饥饿时不得不吃的口粮，跟它们平时吃的馒头面包没分别，吃了，排了，也不会念念不忘。就算吃惯了尸体，也该对浸泡过的腐肉更感兴趣才对。

腐尸和活人，有本质的区别。

如果真的凶到见人落水就咬的地步，它们早该相互残杀才对，毕竟人工湖也好，水塘也罢，都无法跟江河湖海这些天然水库相比，其中包含的生物种类、数量都太少，不足以令它们改变饮食习惯后还能优哉游哉地遨游其中。

“吃过人的鱼不咬人，咬人的鱼没吃过人……”颜怀摸着下巴，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个待解开的结，只要把这个结解开了，整件事就通顺了，他就能弄清楚阿正是怎么死的了。

“你，在干嘛？”突然，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在颜怀的视线中无限放大，颜怀头皮一麻，下意识闭上眼睛，拳头挥了过去。

手腕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颜怀睁开眼，眨巴了半天才认出来眼前人是左元白。

“白，”颜怀反手抓住左元白的手，哀怨极了，“你谋杀亲夫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方法，我可告诉你，被吓死的人都狰狞着呢，你也不想往后余生背后跟着的是个这德性的鬼吧？”

他边说边做了个丑到爆的鬼脸。

左元白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谁让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叨叨咕咕，我还以为你鬼上身了呢。”

颜怀吭哧着坐起来，两条腿盘成了受气包的形状：“我是在想阿正的事，要是他掉海里，我就信他被鱼围攻到溺水。可那么一个水塘，鱼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即便有人把那里当成处理尸体的埋尸场，鱼也不该对活人产生那么大的兴趣。”

左元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怀疑鱼本身有问题？”

颜怀侧头看向鱼缸，露出变态一样的笑容：“有没有问题，抓几条回来研究一下就知道了。”

大棒槌抖了抖，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第二天一大早，颜怀和左元白顶着尚未停歇的小雨登上出城的大巴，这次他们没带大棒槌，却照旧拎着那个桶。二人做贼似的溜到水塘边，偷偷抓了几条鱼，担心被当成偷鱼贼，他俩又急吼吼返回学校。

把桶摆在桌上，颜怀赤手抓起条鱼，那条鱼剧烈挣扎，差点就被它挣脱了。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颜怀看看它，再看看鱼缸里的大棒槌，想当初大棒槌也是个宁死不屈的主儿，再瞅瞅现在，快赶上哈巴狗了。

哈巴·大棒槌·狗可怜兮兮和他对视，大眼泡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这么快就有别的鱼了？

左元白也伸手抓鱼，手刚碰到桶里的水，一条鱼猛地蹿起来，结结实实咬在他右手食指上。

颜怀立马扔了手里这条，去掰咬人那条鱼的嘴，不等他用力，鱼自己出溜到桶里，迸起水花老高。

被咬的左元白很淡定：“它好像没牙，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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