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乾乐四宫(1/2)
经过这一插曲,祝晴之虽然回了祝家堡,走前却把白阙子留了下来,同时还留了数个暗卫随从。
阿九看着每日在窗外来回走动的侍卫,泰然处之,暗想反正就要去乾乐四宫了,如今被多盯一两天也没什么。
他笃定安闲度日,但不过几日功夫,白阙子那边却闯了大祸。
这人身受重伤,绑在铁床上送了回来,暂时安置在柴房,且房外还被派了凶神恶煞的魁梧内侍看守。
阿九推门而入,血腥味扑面而来。白阙子双眼无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白色长发沾满污秽,面容哀戚至极,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祝家堡来了人,说会接你出宫。”
白阙子动了动唇,“我不出去……”
“你在宫里无故伤了人,按律理应乱棍打死。若非祝少主传信来保,你哪还有机会回来。”
阿九微皱眉,晨时一名为刘衡君的大夫来瞧过他的伤,且说,在淮儿过世后,白阙子没有服过一次药,似乎秉着一倔气要将自己逼死。
他仇家多,死了是皆大欢喜,不知多少人会放炮仗庆贺。就连白阙子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我的话带到了,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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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垂了眼眸,一路走来极为不易,其中艰辛只有自己才知,对于这种一心求死的人,他实在无法泛起任何同情。
他离开了柴房后,还是让人送去了一碗清淡的白米粥。
翌日晚,白阙子被押上马车,阿九想了想,把他屋中的木偶一同送了上去。白阙子的眼眶顿时湿了,颤抖拥上去,白发红眸,像极了跌进泥潭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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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费力握住车沿,道:“保重,小心宫里人。”
此时,乾乐四宫
禹泓坐在床上,蜷缩在被褥里,周身裹得严严实实,听门轻响,他偏过头嚅嗫道,“前两天,看见你就发了疯的那人,是你的熟人?”
“嗯。”
只一字,而后许久无声。
禹泓似乎早已习惯对面之人的沉默寡言,启唇又抿住,“多说两句吧,今天还是我十七生辰呢,总觉得乾乐四宫比往日还冷清了些。明明尚未入冬,怎么就这么冷……”
殿中没有火炉,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他缩了缩身子,咯咯笑道,“阿芳肯定很想哥哥吧,可惜啊,他只能睡在棺木中,母后一族活下来的只有我……”。
……..
“殿下,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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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乐四宫分为主殿、侧殿,姒花楼和未名居,在宫中占地算是广阔,只是花草枯败,宫殿内四处空落落,平添几分萧索。
阿九和其他被分配来的宫人一同入内,训诫结束后却被掌宫宫女香橼单独留了下来。
“你就是阿九?少主已同我说过了。”
阿九听言一叹,先前还纳闷为何祝晴之会如此轻易放自己过来,原来是这儿也有安排好的人。
香橼一腔南方口音,模样亦是江南女子的小巧精致,话语软糯糯的,她一手执笔、一手拿书册,翻得哗哗作响,“我和你简单说一下,乾乐四宫只有一位主子。宫人十七人,其中宫女三人,剩下的都是侍卫和奴役。每月宫里头会拨来三十两银子,宫女的俸禄一两,侍卫二两,奴役数十文。”
阿九稍怔,这俸禄放其他宫还算客观,只是在客少人稀的乾乐四宫,未免有些高了,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也在一二两左右,
香橼头也不抬,继续道,“这些人里头有特意安插.进来的,但因乾乐四宫经常调动侍卫婢女,我查过几人都无疾而终。你行事要注意一些,莫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是,多谢姑姑提点。”
香橼点点头,忽地想起了些事情,“对了,在乾乐四宫待了超过一年的只有两个人,温玉和顾客芳。温玉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倒是顾客芳…….你离他远一点。”
阿九颔首应下后,香橼就派人送他去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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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乐四宫两人住一间,空间不小,窗边还摆放一张桌子,不同的是,他的房间还人为搭了个精巧的书架,笔墨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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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走近,拿起桌上皱巴巴的草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温玉’两字,但字迹惨不忍睹,歪七扭八跟个蜈蚣似的。
他正要放下,手中物突然被人抽走,来者仓促将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筐里,“别…别看,我练字呢。你小子是今天分配来的吧?”
“是,往后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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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动,快速收拾好杂纸,“叫啥名儿啊?乾乐四宫没什么厉害的,养饭桶最是在行。你这瘦小身板,来这里待几个月出去能胖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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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并不急着回答,眼珠灵动一转,笑道,“公子选的毛笔不太好,对于初习字者,笔杆过粗不易抓握,且你似乎不太会研墨?”
男人一怔,看向浪费掉的半块墨锭,怅然一笑,“读书人啊,真是讲究。”
“练字是习文辩道的第一步,常言字如其人,科考中卷面不佳者亦是首当落选,这方面不得不讲究些。若是想临摹前辈的字,不若考虑下前朝的宋体?”
男人沉默片刻,细长的眸子微眯,终于抬头正眼瞧了阿九,声音慵懒,尾音上扬绵长,“我是温玉,温暖的温,美玉的玉。”
他把毛笔拿来塞到了阿九手里,“既然不适合我就不会再用。花了我不少银子呢,便宜你了。”
温玉是个豪迈粗犷的性子,平日不拘小节,作息十分规律,亥时休卯时起,床底总是藏着壶好酒,每完睡前必定小酌一杯。
不做活的时候,就揣着本书坐在桌前一字一句读着。他不识字,每每拜托阿九帮忙辨字,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起来。
听香橼说,他的功夫不错。只是几日过去,阿九未曾窥见一分,温玉马大哈似的,甚至时常忘记自己把佩刀放在了哪儿。
一晃多日,太子始终没露过面,主殿的门永远关着,除了冷如霜偶尔遣人来送些东西,并无外人进来。十月底夏平部落众人就会离宫。时日将近,禹泓却没有任何动静,着实奇怪。
这日深夜,阿九被剧痛惊醒,腹部传来强烈的灼烧感,他急忙找出药丸咽了下去,这几日思虑多,倒完全忽略了身上的钩蕈之毒。
稍稍安定后,他掌灯看了眼天色,露已白,月盈亏,正是三更天。窗户被晚风吹开,寒意卷袖。他急忙下床合拢窗柩,忽听见一道奇怪声响,像是割划琴弦的声音。
阿九脚步一顿,侧耳聆听,很快琴音响起,依稀听出是语调凄怨的《梅花落》,但琴者技巧生疏,音节断断续续,听起来并不好受。
他穿好衣裳提起了灯笼,怎料温玉却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望了过来,“鸡都没叫,起那么早做什么?”
“外面有些动静,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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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了,这里经常这样,他们会处理好的……”话语未落,温玉趴着睡了过去。
阿九想了想,还是关上房门,合衣躺在了榻上。他闭眸数着时间,不到一炷香,琴声渐渐消散,夜晚归于安静。
此后数晚都未听见琴声,某日他故意拖得晚些做完活,路过主殿,在窗台下听见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殿下,夜深了。”
阿九本想多待一会儿,窗户突然打开,他慌乱中扑进草堆里,却见禹泓出现在窗前,抬起手,把碗中乌黑的汤药全部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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