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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如同暗色琉璃,微微透出曙光,角楼里传来沉闷的钟声,卯时了。
今日有大朝会,按理早该有人叫醒征和帝去上朝,但昨晚征和帝不知在哪喝了酒,又是沐浴又是醒酒,折腾到半夜才睡下,内监们不敢打扰,于是征和帝卯时了还窝在龙床上。
门外宫女内监都在等候传唤,更远一点的角门边还站着一队御前侍卫,黑袍银铠,手持长枪。此刻春寒料峭,殿前花草上还覆盖这一层薄霜,甲胄与长枪也冷得刺骨,但没有人动。
从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了紫极殿。侍卫们对视一眼,摆开迎战队形,廖孝安低喝一声:“什么人?”
“我!”
话音一落,一人被扔到侍卫面前,蜷缩起来。
霍锦城随后就到,一脚踩住太后衣袖道:“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要禀告皇上。”
廖孝安见到霍锦城,先是一喜,随后目光移到地上之人的身上,认出衣上松鹤纹,又下意识地将佩刀横在身前,想怒斥对方,但他又想起昨晚皇上大醉归来,要他以后别拦着霍锦城。
他制止手下拔刀,打量着太后,低声提醒:
“广平王殿下,冒犯太后可是死罪。”
“你只管进去禀告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真要治我的罪,昨晚我进宫时你就该拦着我了!”
霍锦城此刻怒气滞在心头,等不及和侍卫们周旋,提起太后便要闯进去。侍卫们怕他暴怒起来要行刺,又怕误伤太后,左支右绌,应对艰难。
“外面怎么这么吵?”
殿里突然传出一个睡意迷蒙的声音,内监连忙将门打开。征和帝穿着中衣站在门里伸了个懒腰,看见霍锦城,惊喜地跑过来:“堂哥昨日没醉吗?怎么今天这么早过来?”
说着,又看到了地上的太后,停住脚步,有些迟疑:“母后怎么了?”
侍卫们放下长枪,跪了一地。廖孝安接过内监递过来的狐裘给征和帝披上,内监想去扶太后,发现她气息微弱,连忙叫了太医。
霍锦城将染血的剑藏在身后,放轻了语气道:“去穿件衣裳,待会说。”
征和帝看了眼霍锦城,又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向太后,迟疑地道:“是堂哥昨天说的那件事吗?”
“皇上!”霍锦城捉住他双肩,低声道:“乖一点,去穿件厚衣裳,别染上风寒,剩下的我们等下再说。”
“可是......”
征和帝还想说什么,但霍锦城冲唐喜递了个眼色,唐喜会意,赔笑道:“既然皇上与王爷有要事相商,那奴才就去通知各位大臣们朝会取消啦。”
随后,霍锦城又转向廖孝安:“带皇上去更衣吧。”
廖孝安点点头,弯下腰护着征和帝回了暖阁。
霍锦城看向身后的侍卫们,“来几个人去西偏殿,把地上那两个也抬过来。另派两个人去找檀灯......王妃拿点东西。”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太情愿的各自领命去了。
霍锦城一人立在院中,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又低头看看沾满血迹的佩剑。听完过往的故事,处理了仇人之后,他的恨意已经消散了大半,眼下孤身一人站在料峭春风中,竟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与疲惫。
酒早已醒了,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大步走进书房。
......
“......母亲有意结亲,某自身难保,还望子墨莫要调笑,为愚兄谋划一二。
依子墨所言,令兄有意于柳姑娘无疑,然令兄所言天佳馆一事,听来亦非虚言,为令兄计,柳姑娘身世必当查清,恐迟则生乱......
太后寿辰皇上竟未驾临,京城恐要变天,子墨万不可此时回京。
......
广平王府即将落成,某当留意,子墨保重。”
秦芝搁笔,将信纸吹干。他抬头看了眼漏刻,寅时过半,便不急着将信送出去,而是又看了一遍。
“少爷!方将军在前厅等您。”书童进屋伺候秦芝更衣,又偷偷看一眼秦芝的面色,补充道:“就是那天翻墙出去的那位郎君。”
秦芝面上一喜,一边往外走一边含笑问道:“这么早,他来做什么?”
书童踌躇着道:“似乎是要带走苏小姐。”
秦芝一愣,猛地捉住书童手臂:“为何要带走她?”
等不及书童回答,秦芝便冲了出去,只是还没到前厅,便看见侍女领着苏泠泠跨过前厅的门槛。苏泠泠满面泪痕,侍女则面色诡异,混合着惊讶、羡慕、恐惧等诸多情绪,仿佛得知了惊天秘闻。
秦芝匆忙跨进前厅,看见方兴耷拉着脑袋皱着眉,站在厅中。
“方将军。”
“凤......秦大人,末将奉命接回小姐。这些日子多谢大人照顾小姐了。”
方兴扭扭捏捏地说完,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大礼。
“什么?什么接回小姐?”秦芝愣愣地回味方兴的话,猛地转头望向尚在抽泣的苏泠泠:“她是......望烟郡主?怎么回事?”
秦芝有些理解刚才那侍女诡异的神情了,估计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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