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篇日記（1/2）
今天我回了一趟家族，凯伦在门口迎接我，当她看见亚度尼斯随我下了飞行器时，表情难掩惊讶。
亚度尼斯朝她笑了一下，凯伦迅速地回礼，然后用疑惑中参杂喜悦的眼神看我。
我则是摆了摆手，示意等等再说。
凯伦是个非常能按耐得住性子的人，她立刻收起表情，普通而冷静地和我说明父亲找我的来意。
原来父亲对我之前和他说亚度尼斯会在四个月内解决科布隆一事保持存疑，毕竟四个月的时间可并不长。而如今亚度尼斯真的归来，使他重新认识了亚度尼斯的能力之外，也让他真的相信我能给予他准确而有用的消息。
凯伦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隐晦，因为亚度尼斯一直与我并肩行走。他甚至没有假意去观察周遭，而是颇有兴趣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他今天会和我一起来，是我们讨论过的结果——或者说是我最终接受了他的坚持。我知道他来的动机是什麽，毕竟如今我们试图彼此坦承，如同他主动带我去皇宫，他也希望能插手我与强森家的关係，无论是出于保护也好，还是利益也好。
凯伦并不是话多的人，她简单说完后便不再开口，我想她是因为不清楚我跟亚度尼斯坦承到什麽程度，于是少说少错。
亚度尼斯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强森家的主宅，他甚至还兴味盎然地和我聊天：「查理斯，你是在这裡长大的吗？」
「是的，我六岁来到这裡，二十岁离开求学。」
「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怀念。」
我看了凯伦一眼，毕竟我不快乐的原因出在强森夫人身上。
凯伦顿了一下，在这方面她倒没有多孝顺：「抱歉，有些时候，我的母亲并不是个宽容的女人。」
「不需要道歉，杜鲁门夫人。」出乎意料，亚度尼斯知道文森的姓氏：「就算你的母亲宽宏大量，我想马伦?强森也不会让查理斯多好过的。」
凯伦表情未变，但我想她并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好。我倒是习惯亚度尼斯这种时不时的尖锐与刻薄，我甚至会觉得有些可爱。
因此我问他：「是什麽让你觉得父亲这麽不喜欢我？」
「你一点都不像他。没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父亲，会喜欢完全不像自己的孩子，不论这个小孩是更优异还是更差劲。」
我突然好奇：「你和父母相像吗？」
「不，半点也不像。」
「但我很难想像谁会不喜欢你。」
我看到凯伦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大概是觉得我藉故调情，然而我是发自肺腑这麽想的。
我们来到会客室，父亲见到亚度尼斯时完全不讶异，想来凯伦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他了。
我或许是现在最惊讶的人，因为我看见强森家的小少爷、我的弟弟也在裡头。
「好久不见了，哥哥。」杰拉德率先站起来招呼，我真庆幸他没有试图给我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我礼貌地回应：「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你会在大学裡。」
他笑了笑：「我申请提早毕业，今年一月就可以离校了。」
「恭喜。」
问候告了一段落，亚度尼斯在父亲对面的位子坐下，姿态半点也不拘谨。我注意到凯伦并没有落坐，而是开门准备离去，父亲也没有阻止，想来是不想让她参与话题。
「等一下。」亚度尼斯抬手：「凯伦何不留下和我们一块聊聊？」
他用的是疑问句，但我想在场没有人会觉得他是真的在问问题。
父亲说道：「凯伦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亚度尼斯笑盈盈地又说：「但查理斯喜欢她，我想他会很开心他姊姊也一起加入我们。」
父亲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最终还是让凯伦也入座了。
「让我们别浪费时间客套了，强森，你找查理斯有什麽事吗？」
亚度尼斯开门见山地道。他今天穿了一件贴身深红色的高领毛衣和浅灰色的长外套罩衫。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向米勒要求今天的搭配，但不口否认地很成功，这让他看起来既休閒又俐落。他翘着腿的模样如同他才是这场谈话的主导者。
父亲不掩其不悦：「看来就算是拉斐尔元帅也没办法教会野路子出身的军痞一点规矩。」
就在我以为亚度尼斯会因为提到拉斐尔元帅而动怒时，他出乎意料地还在笑：「你的待客之道也显不出什麽上流社会的矜持呢。」
凯伦和杰拉德露出惊愕的神情，我非常能理解，毕竟父亲在家族裡一直是不可违逆的掌权者。杰拉德尤其不敢置信，他大概没想过一个Omega也敢这样跟父亲对呛。
「既然我们都没什麽礼貌，那麽开门见山岂不是最好？」亚度尼斯身体前倾：「你根本不是来找查理斯的，你是来找我的。而你来找我是为什麽什麽？我除了科布隆以外大概对你也没有什麽价值了吧。」
父亲冷笑一声，也不再客气：「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是的，我想我还有这个优点。」亚度尼斯说：「但就算如此，强森，请放尊重一点，你现在可是来像我请求输入军火到科布隆的。」
「你凭什麽觉得在这场谈话裡自己就是强势的一方？强森家族能够为你带来源源不绝的军火和财富。」
「你说的没错。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可能把军火走私进科布隆的。」亚度尼斯坐回身子，背靠在沙发椅上：「你可以试试看。」
父亲忍不住笑：「你以为短短四个月你就能掌控科布隆了？」
「我是没办法。但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同伴。」亚度尼斯懒洋洋地回答：「强森，我们虽然彼此厌恶，但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是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人，这没有意义。而且我也说了，你可以试试看。」
「你觉得我办不到吗？科布隆是什麽地方，你比我更清楚。在那样的所在，能够保障生命安全的武力装备比什麽都重要。同时也遵从着利益至上的原则——」
亚度尼斯插嘴：「像你一样。」
「是的，像我一样。」父亲用长辈的姿态回应，显得格外宽容：「你觉得你能控制住科布隆，你就真的能控制了？我做这一行几十年了，容我夸口一句，我的经验用来对付你短短四个月的努力恐怕是绰绰有馀。别太自以为是，元帅的位子可不能代表全部。」
「我才要提醒你别真以为你作为查理斯的父亲，我就会对你客气。」
亚度尼斯冷笑：「你想要在科布隆分一杯羹，没有我的协助，或者是说有了我的阻止，你需要花多少金钱和时间才能打入那裡的市场？或许强森家族权势滔天，不在乎这点耗损吧。」
我不熟悉家族产业，但我也知道父亲不可能对这些成本无动于衷，科布隆离得太远，光是传讯交通就很花时间。倘若他不在乎，他也不会想从我这边说服亚度尼斯了。
父亲的脸色未变，凯伦亦同，唯有年轻的杰拉德面露焦躁。老实说他太过年轻了，这也是正常的。
父亲问：「你愿意给强森家开一个后门？」
「那得看你有没有打动我。」亚度尼斯笑：「别忘了我是个军痞。」
「我把我的大儿子送给了你，这样还不够吗？」
凯伦和杰拉德都看了我一眼，我猜他们的眼神裡头或有怜悯或看不起，但我没打算去观察他们。
亚度尼斯反应很快：「每个送来我这边的人都是政治弃子，既然你当初已经将查理斯视为弃子了，这时候认回来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听起来你很重视他。」
「对。」亚度尼斯承认得很快，我因此不合时宜地感到心花怒放：「不过这可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跟你们强森家半点关係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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