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篇日记(1/2)
如果有人问我费德曼老师是什麽样的人,我的回答是,执着而孤独的勇者。
老师的墓誌铭上写着:『我对我所追求无怨无悔。』
我认为敢于在墓誌铭上留下这句话的人,足以被称作勇者。
我刻意记住的日子并不多:母亲的生日忌日、我自己的生日、亚度尼斯的生日,以及费德曼老师的忌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前去探望他。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恰逢亚度尼斯的**期,如今我们的关係又更进一步了,我已经不需要请米勒转述我的行程,而是可以直接向亚度尼斯提一句。
他听完后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想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我诚实地回答了是。
费德曼老师由于是费德曼家族的遥远旁系,且他又是科学界有名声的人物,因此老师并非葬在费德曼家族的墓园,而是选择与其他古今往来的科学家安眠于同一块土地。
我牵着亚度尼斯的手,他的手指与他本人一样纤细,但相当有力。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墓园裡尽量以步行为主,我们也不例外。
「你以前有来过这裡吗?」
下坡时我走在前头,稳着亚度尼斯的手,儘管我们两个都知道他就算从山顶上滚下来大概也不会受多重的伤,但亚度尼斯依然安静温顺地让我拉着。
无论我何时来到这裡,这块土地总是极其静默,但不是诡异森森的沉寂,或死气沉沉的孤寂,而是完全地无声无息。我的每一个呼吸声都在提醒我自己,这裡只有我一个活人,而那些已逝世的伟人早就不在了,我甚至不会怀疑他们的灵魂还停留在这裡。
我曾经自问,既然我认为逝者已逝,我为什麽还每年都会到费德曼老师和我母亲的墓前?
他回答:「从来没有。」
我忍不住好奇:「虽然这麽说很失礼,但我还以为你会经常需要出席葬礼。」
「你说的没错。」他简短地笑了下:「但我可不认识几个科学家。」
费德曼老师的墓碑相当其貌不扬,现在的科技足以做出拟真的投影供人缅怀,但他选择以最原始的方式,仅以一句话阐述了自己的一生。
亚度尼斯非常安静,他勾着我的手指一直没有放鬆过,我将之理解为他对这样场合的不习惯。
我忍不住开始想像,如若费德曼老师还在世,又会是什麽样的场面?我知道他肯定会宽容毫无偏见地拥抱我的伴侣;他也一定会叱责我私人感情对实验的影响;他更可能像个慈爱的长辈,为我高兴或担忧。
当年费德曼老师选择我作为六号计画的继承人时,曾说:『查理斯,你非常像我,我完全可以放心把六号计画交予你的手中,但千万记住,我同时也不希望你像我。』
他那时候已经步入老年,但也不是很老,却充满迟暮的气息。
他为了六号计画几乎付出了全部。
「查理斯,你有想过葬在这裡吗?」
亚度尼斯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转过头,发现他不知道盯着我看了我多久了。
我摇头:「我还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骗子。」亚度尼斯没有笑,但语气很轻:「人终有一死。」
「我没骗你。」我回答:「我是真的没有花时间在思考这种事情,既然人终有一死。」
亚度尼斯又问:「那你觉得尼古拉斯.费德曼值得葬在这裡吗?」
「费德曼老师是拥有伟大贡献的科学家,儘管外人所知甚少,但我认为他很有资格安眠于此。」
「那他真是死得适得其所。」亚度尼斯笑了,他凑过来用鼻尖碰了碰我的嘴唇:「查理斯,我敢保证你会比他更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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