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捞尸（1/2）

文长庚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床顶的金色幔帐出神，身边则熟睡着黄彦龄。黄彦龄缓慢而轻柔的气息在耳边流转，双手紧紧地搂着文长庚，似是不敢撒手一般。文长庚明白，肯定是又把自己当黄天青了。

他转头看去，黄彦龄的两个眼圈红肿，哭的；两肩上的牙痕，咬的；身上的紫青，弄的。

此情此景，文长庚终于明白那个词的含义了——骑虎难下。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是中了黄彦龄的计了，不过...这事还说不出口，毕竟只听说过美人计，没听过美男计。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没人告诉自己美人也可能是男的呀。

文长庚正烦恼着呢，身旁的黄天青醒了。他睁开眼，凑到耳边，问：“现在你还能说，你与天青非亲非故吗？”

“是呀，不能了，我给他戴绿帽子啦。”文长庚颇为无奈地叹着气。

黄彦龄：“那你...是不是该补偿他一下？”

“怎么补偿，我去搞他一回？”文长庚翻了个白眼。

黄彦龄听到此话，目眦欲裂，咬得银牙直响。

“你想也咬我一口？”文长庚问。

黄彦龄没有说话，长长地抒了一口气，压下怒火，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颔首低眉以娱卿。

文长庚伸手把他拽出来，道：“你别整这些事了，待今夜无人，我去便是。”

黄彦龄似是不敢相信，追问道：“你说清楚些。”

“今天夜里，我去捞尸。”

“此话当真？”

“若说假话，你我倒过来，俺给你做个含鸟猢狲。”

“呸！俺只道遇见大侠，却原来是狗一般的人，偏赶着来我求你，便这等欺负人！”

“嘿，你这贼泼贱，似你等赖皮赖骨，我若不施手段，岂不被你吃了不吐渣？”

“你这鸟大的腌臜泼才，占了便宜还要反咬我一口，休得胡鸟说，坏了俺的名声。”

“直娘贼，还敢应口！快扶那鸟上来，我便饶你！”

两个人你说一句，我还一口，打打闹闹，叫骂不断，却也可乐，骂完就笑。等笑闹累了，文长庚一脸正色，拉着黄彦龄的手，道：“说些正事与你听。”

黄彦龄自前日出事，到今天跟文长庚嬉笑怒骂一场，这是头一次忘了伤痛开怀大笑。眼见文长庚恢复正形，他也收住笑声，道：“有何话，你讲便是。”

文长庚：“哎，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无外乎一个情字。”

黄彦龄：“是呀，情若不在，活着也同死了一样。”

文长庚：“人有悲欢离合，草木有春夏秋冬，此间规律，不可罔替。有欢乐就有悲痛，有人走，就有人来。”

黄彦龄抬眼看看文长庚，又低眉道：“长庚大哥，你有话，何不直言？”

“嗯...”，文长庚停顿片刻，道：“待我今夜下井捞尸，将其安葬，之后，望你随我而去。”

黄彦龄身躯微颤，话堵在嗓子间想说未说。

文长庚解释道：“我深知你对黄天青的情义，只是，人死不复生，且为之奈何？不如你跟了我，我带你纵马江湖，游历名山大川，走天南、闯海北，尽享人间极乐，好过你悲守穷庐！你若能走出这段悲情，那是最好；倘若你忘不掉与黄天青之情义，我也理解，绝不强求你一心系于我身。只求，两两相伴，饮酒有陪，望月有依。”

文长庚说完，满心期许地望着黄彦龄。黄彦龄一双明眸浸着秋水，四目相对，良久未言。

文长庚等了半天不见回应，不禁叹气，面容低沉，心里放弃，刚想说算了。这时候，黄彦龄猛然扑身入怀，两臂揽住文长庚，哭声大起，似是要诉尽这几日的诸多悲痛委屈。

文长庚听着哭声心头直颤，轻轻抱住怀中的人儿，心道：这该是怎样的肝肠寸断才能发出如此疼人的哭声啊！自己今生今世从未如此哭过，这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哭。

黄彦龄一直在哭，文长庚不好打断，就默默地听着。等哭累了，就听他啜泣道：“长庚大哥，你待我这般好，我愿依你。”

等到夜深人静时，文长庚带着黄彦龄重返周宅，周宅的尸体被官差拉走了。因为死了主人，家丁奴仆等人害怕再有仇家上门，就你拿桌子我拿椅子，你拿大勺我拿铁锅，把这个家分了，现在是一个人一盏茶都没有了，就连那柴房的耗子都从洞里跑出来搬家了。

再说文、黄二人到了水井前，黄彦龄手里举着火把，文长庚运功提气，把井口上的青石板搬走，露出井口。然后拿出一条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和匕首，绳子有两根手指粗细，一头拴在院中的果树上，果树有年头了，枝干很粗。绳子另一头垂进井底，在绳子正中间还栓了个大铃铛。

文长庚趴在井沿儿往下看，从地面到井里水面，约么有五丈，水面下面有多深，就不知道了。文长庚看看黄彦龄，面色凝重。黄彦龄要开口说话，文长庚摆摆手没让他说。然后，自己脱掉上衣，坦胸露背，怕的是穿着衣服下水行动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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