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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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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视镜里袁严的脸色极为不悦。

李麦右打方向盘,车驶入了一条水泥小路。

“等我回来去见他,你这几天不准踏出家门一步,听到没?”后三个字袁严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出来的。

得到对方的万般保证后,他挂了电话。

李麦放慢车速转头看向袁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袁严摇摇头,沉默着将手机关机,转身摇开了车窗。

冷雨过后清冽的湿意迎面而来,连同风中不知名的香气一起灌入车里。

袁严深深吸了口气,扣上大衣的帽子,看着远处冷峻的山峰。

他从不在乎别人如何议论他的出身,但是从认识李麦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很介意在李麦面前提起他的家人。

袁严出身于农村,在家中排行老二,是四个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

家里的其他人,后来通过他,都离开了那里。

最初袁严以为,他骨子里厌恶的,是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和他们袁家几代人无法摆脱的贫穷,后来他才明白,真正使他不顾一切想逃离的,是他的家人。

软弱无能的哥,无知拜金的妹,狂妄胡作非为的弟,以及以“袁严双亲偷超市袜子”这样的标题挂上微博热搜的父母。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袁严的妹妹。

她为赶快嫁进豪门,瞒着男友拍了俩人的大尺度视频,并以公布此当做筹码威胁男方答应她的求婚。

事发后尽管被压了下来,但惹怒了男方,他们家里人见没法收场了,这才打电话给袁严。

说得再详细点,家里的其他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妹在做什么,但没有一个阻拦。而现在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才想起来找唯一一个被瞒着的袁严。

如果坐在身边的人不是李麦,袁严早将手机砸了。

仿佛只要面对他们一次,他内心的那头丑陋卑鄙的野兽就要被唤醒一分。

对于如果有一日,自己终将变得和他们一样这件事,袁严只要想想,就脊背生寒。

但他心中始终坚定地相信,尽管血脉相连,但小时候阻止兄长往瘦弱的,邻居家的留守儿童脸上滋尿的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那个因为诸如以上作为,被父母骂白眼狼,而跑去一个人骑在老榆树的树丫杈里,面对着野蛮荒芜的大山想象自己身披铠甲,浑身浴血的从残阳中提刀而来,身后横尸遍野,面前大河滔滔,与万千刚毅不屈的士兵,用血肉之躯,为家园和亲人换来了和平安宁,即便最终,跪倒在了河边的他,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年少的孤独,给了袁严最初的创作灵感。他在煎熬又畅快的想象中,摸到了一个温热的,跳动的电影梦。

十五岁那年,被辍学的袁严,偷了父亲兜里皱巴巴的一百块钱,抱着要让心中所想有血有肉的呈现为实物的顾勇,离开了家乡。

可是刚才母亲在电话里朝他撕心裂肺地喊着,让他必须为他妹掏两百万那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当年那夜,缩在老旧班车角落里,咬牙忍受着无法克服的恐惧的他,花了快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走出那个地方。

始终无依无靠,始终逃离不了。

趴在车窗边的袁严双手捂住了脸,风吹红了他的双眼。

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李麦胳膊肘碰了碰袁严。

袁严回头,李麦把篮子里的最后一颗草莓喂进了他嘴里。

“早知道多拿点了,我以为这沿路有卖的。你饿没?要不要再尝口鲱鱼罐头。”

“不不不不不,”闻了一下就被恶心到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袁严说:“我是真的受不了那个味道,还是让他们慢慢享用吧。”

他们那天早上出门后,经过莉雅家门口时,恰巧碰上了他们夫妻俩和狩猎小组正准备启程去山里打猎。

斯万见他们也要出门便很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

李麦想着,反正他带袁严要去尼尔拉斯湖也必须经过那座山,况且将近1000公里的路途,人多一点也更热闹,而袁严呢,正好也可以体验一下在原始森林里打猎的感觉,便同意了和斯万夫妇一起上路。

如果没有那盒鲱鱼罐头和袁严第一天上山就把脚崴了这件事,那这一趟快到目的地的旅程,就算得上完美了。

不过对袁严而言,正是因为脚崴了,这趟短暂的旅程才变得更加的有意义。

因为这几天,李麦都充当着他的人形拐杖,一路上算是真正的和他形影不离。他对李麦又多了不少了解,尤其是身体上的。

“袁严,你转头正脸对着我,我怎么看你左脸有点肿。”

“有吗?这两天牙有点疼。”在嘴里安稳了二十几年的智齿,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几天发炎了。

“牙疼?疼几天了?脸都肿了你怎么不说啊?张嘴我看看。”

袁严没有张嘴要李麦看的意思,他说:“没事,我吃止痛药了,今天一过应该就好了。”

“止痛药?牙疼到脸都肿成这样了你吃止痛药?”李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哪来的止痛药?一路上也没见你买啊。”

“夹克兜里有几颗原先吃剩的。”

李麦闻言眉毛拧了起来,“吃剩的?你不会身体哪里一疼就吃止痛药吧?”

“也……没有吧。”袁严心虚了,他不敢看李麦。

李麦看他一幅低着头认怂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四川的一个方言称谓——耙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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