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双生玉（7）（1/2）
正午时分，丰岐皇宫突然传来阵阵丧钟声，随后不久丰岐城四方的寺庙百钟齐鸣，向天下告知帝王的陨落。丧钟鸣响时，阮清梦正在给羽诺拌着碗里的面条，手上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影响，“好了诺诺，这是姐姐特制的酱，很好吃的。”
羽诺猛吃两口后就停了下来，实话实说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可惜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她在附近玩了几圈回来的时候，夙砚体温又上升不少，脸色绯红的在床上昏睡着，祭风轩自然没有任何玩乐的心思，整个饭桌上就只有羽诺和阮清梦两个人。丧钟的声音巨大再加上对夙砚的担心，羽诺也没有什么食欲，“阮姐姐，这个声音是叫做丧钟吧。”
“你懂的东西很多啊，是祭公子教你的吗？”阮清梦认同地点了点头，现在的孩子比她小时候可真是要强上不少。
“不是祭哥哥，是瑾铭哥哥教给我的。”在魔界的时候，羽诺有时会背着夙砚偷跑去瑾铭的书房，兴许是谁提前有过交代，她独自一人时从未被任何侍卫拦下过。从有记忆开始，瑾铭对她就十分宠溺，任由她在书房随便乱翻，有时兴起还会和她说说六界的见闻，“瑾铭哥哥说过，鸣丧钟代表这个地方的帝王去世了，其实我不太明白，真的有必要将这件事通知给领土上的每一个人吗，明明是件足够悲伤的事情，但到最后无关的人表面悲伤，真正悲伤的人却得不到可以悲伤的时间，本末倒置，我无法理解。”
阮清梦将口中的面条咽下，借此来掩盖打量羽诺的视线，捡回来的三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总觉得他们身上的气息与以前见过的一个人很是相似，“一个孩子不要老气横秋的说话，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瑾铭是谁，但看来我有必要和夙砚姑娘提提这个人，孩子就要有点孩子的样子，要不要吃糖？”
“……”果然，和人族根本聊不起来嘛。
羽诺谢绝了阮清梦塞到她怀里的糖果，从木椅上跳下来，蹦跳着溜进了夙砚的房间。狰的毒气未散前，夙砚的体热绝对不会消退，祭风轩每隔一段时间便将新凉好的毛巾敷在夙砚额头上，希望上面带着的凉气能让她稍微舒服一些。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找时间去后面森林里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草药。
“祭哥哥。”偷溜进来的羽诺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但祭风轩根本不为所动，抓着她的衣服就想把她整个妖丢出去，“我说了不行，你先跟着那个人族几天。”
“没关系的祭公子，让羽诺过来吧。”夙砚本就睡得不熟，身体热的不行，伤口处还有深入骨髓的疼痛感，这段时间与其说是在睡不如说她一直在闭目养神。所以羽诺一进来她便醒了，用没受伤的右手拍拍床铺里面，“来，诺诺。”
“夙砚！”祭风轩并不赞同，夙砚这全然不在乎的态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矫正过来，“这只手不想要了是吧！”
“哪有祭公子你说的这么严重。”夙砚朝他笑了笑，将小心翼翼爬上来的羽诺单臂搂住，“诺诺是被外面的丧钟声吓到了吧。”
其实并没有。
但羽诺不会把这个想法表现出来，她摆出天真的笑容，在夙砚身边乖乖躺好。夙砚安抚性地摸着她的头发，有些灼热的温暖顺着掌心传来，这份温度让羽诺切实感受着夙砚的存在。生死之事不该是她这样百岁小妖怪思考的事情，可人族的离世就发生在她的眼前，昨天还在烟花下庆祝的人族，今天却变成了一阵阵单调的钟声。或许有一天，她或者夙砚其中的一方也会离开，连那仅存的钟声都换不到，只是静悄悄消失在六界的某处。
羽诺往夙砚的身边又靠近了一些，她微颤的心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宁静。
她只是小妖怪，没有什么抱负，只是希望在那天到来前，她和夙砚能一直这样下去。
……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这句话适用于六界中每一个地方。冯南絮在送走冯莫后一刻都不得闲，当今陛下的突然离世让文武百官措手不及，需要冯南絮决定的地方比他之前做太子时要翻上好几翻，再加上国丧和继位大典两件大事，冯南絮忙得连流泪的时间都没有。只有冯南离一个人沉默地跪在冯莫的棺椁前，目光中满是哀恸，双拳攥紧，连指尖都开始泛白。
直到三更钟声响起时，冯南离才像是突然回神一般，浑身颤抖着猛烈咳嗽起来，右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形，尽量保持着皇家最后的体面。
“爷！”关雎从殿外冲进来给冯南离顺气，从下午太子殿下传唤进宫以来，关雎一直都陪在冯南离身后的不远处，作为管家，他对二皇子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了，表面和善内里却倔的很，连太子殿下都拿他没办法，“爷，太子殿下让您回府养伤，后半程的守夜由旁系亲王来做。”
“走开！”
“爷，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回去吧，您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关雎难得坚持，甚至手上都开始用力想把他强行扶起来。冯南离眼神狠戾，让关雎后颈瞬间出了一层薄汗，仿佛被强者盯上的猎物一般，缓了缓神才找回继续和他啰嗦的勇气，“爷，这之后还有的忙，今天就先回去吧。”
“别让我再说…”
“南离！回去！”冯南离话还没说完就被呵斥声直接打断，冯翼衣着不变，面色上却没有一丝倦意。冯南离跪在地上盯着他，眉脚有着轻微的**。抬手将关雎推到一旁后冯南离挣扎着站起身，跪了大半天的腿麻木而酸痛，可他却强忍不适一步一步拼命走到冯翼面前，尽量扯起唇角朝他笑到，“皇叔，我们谈一下？”
冯翼微微点头，得到许可后冯南离便拖着自己还没恢复好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关雎在后面担心地想去扶他却被冯翼单手拦下，“这儿没你的事了，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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