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宋姐被抓获之后，贺天心里歉疚，便又请了两天假在家里陪莫关山。正好这几日公司没什么事，见一睁只眼闭只眼，也没像以前那样催命似的call他回来上班。
小朋友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倒是乐得开心，早上洗漱完了就像个小尾巴一样挂在贺天后头，探头探脑地问：“哥哥今天也不上班吗？”
贺天难得放松，这会儿绵长地叹一口气，摸摸他脑袋：“对，哥哥今天也在家陪你。”
“耶！”莫关山欢呼一声，高兴得倒在沙发上，抱着小枕头直扑腾。见他依旧是这般无忧无虑，贺天欣慰地笑笑，摸出手机问：“阿山想吃什么早点啊？还是豆浆油条么？”
“早点？”莫关山闻声望过来，突然嘴巴一撇，露出兴趣缺缺的表情：“外卖都吃腻了……”
“呃，”贺天一时很尴尬——他不会做饭，这几日都是点的外卖：“那，我们出去吃？”
“好呀好呀！”小朋友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爬下沙发：“菜市场门口有一家店，里头的包子可好吃了！我们吃饱了，还能顺便买菜回来！”
买菜？贺天犹豫地拧一下眉，心说做菜应当不难吧……不就是放油放盐炒一炒？看看菜谱肯定就会了。莫名自信起来，贺二少爽快地拿了车钥匙，带上小朋友直奔菜市场。
这个菜市场有点儿远，之前莫关山都是跟着宋姐坐公交车去的，慢慢晃悠。这会儿贺天开了小二十分钟还没到，不由有些后悔，心说早知如此，干脆就在附近超市买了……不过莫关山很高兴，到了那早点店里，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三个猪猪包，一边吃还一边眼睛放光，说跟之前在酒店里吃的很像，好吃好吃。
贺天一怔，不禁好笑：感情这小孩儿是惦记煌明轩做的包子呢！
“你爱吃，以后我让他们每天早上送两笼到家里。”吃过早点，贺天就拉着小朋友往菜市场里悠荡。莫关山吃饱喝足，这会儿兴致勃勃地四处看，答得心不在焉的：“好呀！……哎哥哥，我们买什么菜呀？”
“你想吃什么？”
“想吃凉拌牛肉……”
“那就买牛肉。”说着，贺天望一望，拉着莫关山往肉食区走。看着摊位案板上那些深色的、浅色的肉，贺二少眉头一拧，发现一个问题——自己不知道牛肉长什么样儿。默默地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拉着小孩儿走到一个摊位前，问：“老板，你这儿有牛肉吗？”
“有哇！你看，这几块都是，你是要里脊呀，还是牛腩呀？”老板一见贺天这端整模样，就知他是个没买过菜的大少爷。正兴致勃勃地介绍呢，一旁莫关山伸手摸摸牛肉，突然朗声道：“哥哥，我们不买这家的，这些都是注水肉。”
老板：“……”
贺天弯着眉眼，笑得十分诚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老板：……神t的童言无忌，这小子比我都高，童个鬼啊！
莫关山对这尴尬气氛浑然不觉，还在自顾自地讲解呢：“这些肉都不粘手，肯定注水了。哥哥我们去另一家，胖阿姨家的牛肉好，我带你去……”被他拖往另一个方向，贺天哭笑不得的，忍不住伸手捏了他的脸一下：“你小子！买东西有一套嘛，跟谁学的啊？”
“哎呀！”莫关山吃痛地捂住脸，暗红眼眸圆溜溜：“……跟妈妈学的呀，我以前都跟她一起去买菜的。”
闻言，贺天心中一软，又忍不住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
目前莫爸爸已经进行了一次手术，一次化疗。前两天跟莫妈妈打电话，听她说手术还算成功，虽然脉管有癌栓侵犯，但癌细胞还没有远处转移。只是做了手术之后，莫爸爸身体比较虚弱，医生不让
出院，只能继续在医院里养着。
“其实我已经可以自理了，医院又有饭吃，但是她不放心，坚持要陪护我……唉，说也说不听。”莫爸爸在电话里无奈地说着，贺天听见他那边窸窣有声，似乎是在床上翻了个身：“天天跟我闷在医院里，气氛不好，空气也不好，我都怕她哪天也生了病……让她出去走走吧，她说一个人瞎走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这儿陪我。唉，我想着，要是贺先生你没时间照顾阿山，干脆让阿山回来陪她算了……”
贺天心中一顿，那瞬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没事，阿山在我这儿很好，不用麻烦阿姨。”说完了觉得不对，这是莫关山的父母，他有什么资格跟对方争夺呢？还好莫爸爸没有深究，只绵长地叹口气，思绪似乎飘到了别处。
沉吟一会儿，贺天岔开话题道：“今天我带阿山去菜市场，他好像很会买菜，是阿姨特意教的吗？”
“对啊，”说到这个，莫爸爸的语气轻松了些，“阿山不止会买菜，他还会做菜呢，什么菜都会做。”
“他还会做菜？”贺天很惊讶。
“会呢，会呢。”莫爸爸惭愧地笑起来：“以前我包工程出了事故，蹲过几年局子……他妈妈工作忙，他每天放学回来就自己买菜、自己做饭。后来出了车祸那事儿，我跟他妈妈想着，得让他学会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洗衣机热水器这些都是教了好几次才记住的，做菜倒是一学就会……估计是以前做得太多，想忘都忘不了了。”
“原来如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会儿，那边莫妈妈做饭回来了，贺天便道了句好好养身体，挂了电话。
莫关山这会儿在客厅玩变形金刚。贺天立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里的绿树青葱，心里郁郁的，总有些放心不下。犹豫半晌，他给展正希打了电话：“喂，老展，你妈妈是不是办了提前退休，现在闲着没事呢？”
“……也不算没事。她天天跳广场舞，最近还参加了个什么老年远足俱乐部，动不动就去爬山徒步什么的。”
“你跟阿姨说说，我这儿给她找了个小姐妹，让她帮我带一带。”
“什么小姐妹？”
“就……莫关山的妈妈。他家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太压抑了……你让阿姨带她玩玩，每天出去散散心……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讶异地挑一下眉，展正希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待会儿我跟她说。”
“行，那我把莫阿姨的联系方式发你。”
挂了电话，展正希垂眼睨着手机屏幕，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扯了一下嘴角。一旁见一看见，忍不住好奇地探个脑袋过来：“你瞅啥呢，笑这么开心。”
“没什么。”展正希把手机一放，气定神闲地继续忙活：“……这次贺天栽了。”
“啊？”见一愣住：“栽哪儿了，那个小红毛？”
不置可否地挑一下眉，这时贺天的信息过来了，展正希歪头瞅一眼，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自家妈妈的电话。
了却一桩心事，贺天见快十二点了，便收起手机，准备去做饭。慢悠悠晃到客厅里，却见莫关山不在，变形金刚丢在地毯上，厨房那边倒是传来些许动静。走到厨房门口一看，果不其然，这假小孩儿围了个小围裙，正有模有样地闷头切肉。
见他进来，莫关山顾盼神飞地睨他一眼，脆生生道：“哥哥再等一会儿，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开饭啦。”
“……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动手了？”贺天无奈地走到他身后，揉了揉他的脑袋。莫关山哼哼地撅一下嘴，手里动作不停：“你会做饭么？你连菜都不
会买呢。”
贺天：……我竟无法反驳。
看看案板上，凉拌的料汁已经调好，几个小盘装着切成小块的各色蔬菜，河虾开了背摆在一旁，阔口瓷碗里还热乎乎地泡着一团透明的粉丝。贺天看不大懂，便问：“大厨师准备做什么菜啊？”
“做凉拌牛肉、粉丝蒜蓉虾，还有素炒腐竹。”这时莫关山把熟牛肉切好了，便一边解说，一边拌汁装盘。别说，那动作那架势，还挺有模有样的。贺天立在他后头，看得心里直痒痒，总感觉胸中一股热气暖烘烘地往上冲，需要做点儿什么发泄出来……最后实在忍不住，他伸手揽住莫关山的身子，在人家侧脸上用力地啵了一口。
“……嗯？”莫关山没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就茫然地回头瞅了一眼。倒是贺天心里狠狠地惊了一下，双手僵硬地圈在人家腰上，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收回来。
事情好像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他本来只是想找个挡箭牌来气一气他爸，然而现在三个星期了，父亲却还不知道莫关山的存在。反而红发oga像一颗小小的种子那样，借着东风不起眼地降落到这里，意外地在他心中落地生根，慢慢占据了一方天地。贺天本以为自己是把莫关山当做一个孩子——毕竟他只有六岁智商，然而刚才那个吻却无从解释——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么？好像不是，那股冲动热烈而显眼，根本无法用普通的情感来形容。
吃过午饭，莫关山还是很精神，一点儿睡午觉的意思都没有。贺天怀着心事，便任由他待在客厅里折腾电视机。正靠在沙发上望着茶几出神，莫关山突然抱着软绵绵扑到他身边，兴奋地道：“哥哥！你喜欢看电影吗，陪我看电影！”
贺天回过神，望着他仓促一笑：“看什么电影啊？”
“变形金刚！我昨天看到点播里有。”莫关山把长腿缩到沙发上，像个虫子似的团到他身旁，软绵绵在身上包包好：“我以前看了1和2，3和4没有看……”
贺天不语，只垂头望着他发顶，一时间不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思。电影剧情已经开始了，莫关山静静靠在他肩上，暗红眼眸被纤长睫毛遮掩着，看上去就像个最最乖巧的邻家大男生，还是天天被街坊长辈夸奖的那种。贺天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喜爱和信任，这个披着成年人外皮的小朋友，此时估计已经将他当做家人了罢。
无声地叹一口气，贺天定一定心神，伸手将他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揽紧了些。
红发oga身上散发着极淡的信息素气息，淡得就像下雨之前空气中积聚的水汽，不注意的话几乎察觉不到。望着他光洁的后颈，贺天忍不住凑过去嗅闻一下，那股潮湿的味道也只是变浓了一点点——这么浅淡的浓度，根本无法让任何alha产生反应。
……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罢了，自己就当是多了个弟弟吧。
在家里陪了莫关山两日，第三天，贺天要回公司上班了。红发oga背着个手，乖巧地立在玄关送他出门，嘴里还脆生生地宽慰：“我在家会小心哒，待会儿超市送菜过来，我就让他放在门口，等他走了再出来拿……”
“还有，做饭时候小心菜刀，小心火，出了事马上打电话给我——号码记得吗？快速拨号是按哪个？”
“按1！”小朋友答得很自信：“号码我也记得！18724965813！”
见他这般乖巧，贺天叹口气，爱怜地摸了几下他的脑袋：“那哥哥走了，你在家呀要乖哦，冰淇淋不能吃太多，我的那个要等我晚上回来才吃，明白么？”
“那，我可以先把尖尖吃掉么？”莫关山眼睛发亮。
“不可以！”弹他一个脑瓜镚儿
，小朋友“唔”一声，捂着额头落荒而逃。贺天被他气笑，无奈地摇摇头，关上了门。
到了公司，见一一直盼着他把莫关山带来上班呢，结果却只见他一个人，不禁惊异：“嚯，贺天你这就找到新保姆了？”
“什么新保姆，”贺天心里挂念着，这会儿脸色也不大好看：“我他妈还敢招保姆么？……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家呢。”
“啊？”见一跟着他一路走到总裁办公室：“你居然放心？”
“不放心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他带到办公室来吧？”没好气坐进椅子里，贺天揉揉太阳穴，正要问他第一笔款的事，见一却不依不饶：“怎么不能带啊？正儿八经总裁夫人呢。你就让他在我那副总办公室里玩儿呗，开电脑给他看动画片什么的，沙发也够宽，还能睡午觉。”
见他越说越起劲儿，贺天眼睛一瞪，恼道：“见一你想转行了是不是？要不你别当副总了，给我当保姆去，我见你挺上心的。”
“啧，好好好我不说了！”见一脑袋一缩，不招惹他了，转身溜了出去。展正希抬着眼帘不动声色地瞅着他俩，这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昨天我妈去医院了，把莫阿姨吓了一跳。”
“……然后呢？”揉揉太阳穴，贺天拧着眉望过来，一副烦郁模样。展正希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垂眼道：“然后我妈就说明缘由，把她忽悠出去了呗。好像带她去江边逛了两个钟头，晚上还去做了个sa。”
总算有点儿好消息。贺天靠到椅背上，长叹一口气：“挺好，就这样……你老妈喜欢什么？回头我去谢谢她。”
“不用了，她得了个说话的伴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展正希抬眼望他，眼神探询：“……宋姐那事儿，你跟他爸妈说了吗？”
“没说。”贺天用手掩着面庞，看不清表情：“没脸说……他爸妈身体都不好，我怕刺激到他们。再过一阵子吧，等他们好一些，我再去道歉。”
沉吟一瞬，展正希收回视线，继续忙活了。望着桌上积压的事务，贺天闭上眼缓一会儿，也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中午时候，三人聚在办公室里吃饭。贺天惦记着家里头那小孩儿，便打开了手机监控，看看他在干嘛。
莫关山这会儿已经做好了午餐，正端着盘子坐在客厅茶几那儿，美滋滋地边看动画片边吃饭，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一下。那模样看得贺天发笑，便忍不住点开通话键，用摄像头给他发语音：“莫关山，你不听话了啊，谁教你吃饭的时候看电视的？”
小朋友被他吓了一跳，饭勺差点儿甩飞了：“哥哥？哥哥你回来了？”
“我没回，还在办公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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