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家（1/2）

“先生，”彦旭跪在傅斯贤跟前，“我后日启程。”

说完这句话，就固执地不再开口，只是低着头，等着傅斯贤开口。

他想听傅斯贤说些什么，可以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应，他只是不想在路上什么念想都没有。

“恩，”傅斯贤声音很轻，彦旭差点就错过了那一声极轻的回应。

他眼眶微热，不是很清楚确切的原因，就是觉得现在离开了先生，总像丢了些什么，离开先生才是真的离家，这种即将离家的孤独和不安，现在的他还承受不来，那种无法描述的复杂他只能用眼泪去宣泄。

“一路过去，少不得风餐露宿，你当心身体。”傅斯贤叹口气，叮嘱。

也许是受了这句话的鼓励，彦旭跪着往前挪了挪，将头轻轻枕在傅斯贤膝上，傅斯贤敛着眼神，沉默地看着他的头发出神，良久才伸出手，顺了顺他头顶些微乱起的小缕头发。

彦旭低低地“恩”了一声，表示自己听了先生的嘱咐，想在傅斯贤微凉的膝上寻些慰藉所，傅斯贤膝上淡淡的暖意在彦旭心尖打了个转被藏到最深处。

“先生，”一片默然中，彦旭小声道，“假如，我战死沙场，你可会在每年清明来我坟前清扫一二？”

彦旭只是问问，他知道自己不会死，而且，他也不允许自己死。

“军临阵，最忌悲苦之念，你若战死沙场，天下何来英儿。”傅斯贤严肃了些，手作势要敲彦旭的头，在落下的时候却只是轻轻地拍了下，傅斯贤话里的凛冽和傲气让彦旭不自觉生出了一份自豪，这样的人、这样的风骨，是自己先生的。

自己是先生的最得意最唯一的学生，先生如此，学生自然不会差，自己的妄自菲薄倒是扫了先生的颜面。

傅斯贤说完便不再言语，彦旭默默将头埋得更深，生怕他看到自己嘴边抑制不住的笑。

先生这副完全肯定他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能够在临行之前得到这样的鼓励，哪怕战死沙场不复归期，自己也心甘情愿。

傅斯贤也鲜少在人前如此表露自己的态度，尤其是在彦旭面前，说完后的缄默也有些不明意味的尴尬和回避。两人一坐一靠，倒是难得的闲适放松。

彦旭不去想前路艰难，不去想离了先生的孤单苦楚，不去想家仇大恨，他现在唯一想留念，唯一想珍惜的是这个还在他身边为他筹划，为他等待，在某种意义上守着他的男人。

他不傻，他只是懒得去参透，想透又如何，想透之后该坚持的还是会坚持，该错的还是会错。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去想那些虚妄之事，还不如好好珍惜眼前温情。

阿瞒立在门外，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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