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19（1/2）

我又被带回了卡德殿。我站在沙发前，玛门靠在窗边，路西法坐在堆满文案的桌后。

直到进门前我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他们看上去都很疲惫。

“贝利尔，你差点杀了整个学校的人。”

“是的，陛下。” 我从容地应到。

路西法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白。他顿了一阵，才慢慢地说:“当初也许我不应该把你丢在那里。最开始我觉得，你这个孩子出生就是单翼，更像一个诅咒。”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猪？”

魔王继续开口：“而且因为是我在那种情况下让米迦勒怀上你的。若非如此，米迦勒根本就不会出事”

玛门果然闭嘴。

“但是，谎言或许会带来希望，但也会让对方更绝望。”

玛门哑口无言。

听到这些，我浑身又披满了刺，“什么诅咒，忠诚之血么？”

“或者是陛下觉得，说出你所谓的真相，拆散我和哥，是对我的补偿？曾经待我好，给我交学费也都是施舍的补偿”

“贝利尔，你也清楚，你是魔王的儿子，那么你应该明白。”

“失去了你拥有的，才叫作【失去】 ”

“我为什么要给予你从未拥有过的补偿？”

我懵了，一瞬间，眼前重叠的色彩从僵硬的线段中崩解，湿润的声音将节奏浸透。我挺着脊背，定定地看着路西法。

我该明白什么，该明白父亲因为对母亲的爱所以把我丢掉，该明白你们都对贝利尔有感情，哥或许喜欢我，路西法或许在某个瞬间想起过我这个儿子。

但是你们最爱的永远都是米迦勒，都是那个尸体，那个神族的米迦勒！！

我曾经无比渴求你们的这一点点的感情，我得到了。

也证明了。

证明了活生生的贝利尔，刚刚当上六星大巫师的贝利尔，所罗门多了根柱子的撒旦贝利尔，不如一具死去百年的尸体。

“无论陛下怎么用冷漠去忽略和掩饰，你依旧自以为看得很清楚我和哥的感情。”

“可贝利尔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是什么好笑的东西。”

我握着写着“贝利尔”的那个铭牌，金属边缘已经割破了我的手心，往下滴血。

这是我爱戴的，尊敬着，从小到大一直崇拜着，连握手都要小心翼翼的偶像，魔王路西法陛下。

曾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梦总是突然醒的，就像泡沫一般，越吹越大，最后啪地破灭，什么也没有，除了空虚。

没有脚踏实地的建立起来的东西，就无法形成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撑。”

没有脚踏实地建立起来的东西

刚才的质问换回的只有沉默，我抬起头，

“陛下在意的只有米迦勒对吗”，我讥讽地开口，“很可惜啊，全世界都知道神族的副君殿下现在只是一具尸”

“小猪，够了，别说了！”

哈哈哈哈，他又拦我，他是多不想听到尸体两个字啊。

我抬头看着他，他也红着眼看着我。

我还是没有死心，还是想问个彻底。

但不是现在。

输给谁都无所谓，但是我绝不会输给我自己。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动作，空气突然停滞。

“贝利尔，是我让玛门去把你带回来的

。”路西法扶了扶额头。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

“自由永远都是相对的，但是不代表被束缚住的自由就不是自由，更不代表向往着自由并为此前进就是错的。”

“你可以发泄一下，但是不可以离家出走。”

家？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和我提“家”？我听着那些词句从我的父亲嘴里理所当然迸出来，一字一字砸进耳朵、砸在胸口，砸得浑身疼痛，然后痛到麻木，突然感到异常愤怒。

“我想过我的家人是什么样子。”

我一边说着曾经想过的温馨家庭生活，一边手心滴血。

【———那是一个在亚娜号上的，雪夜的梦】

我攥地极用力。

“那里面有爱我的父母，疼我的哥哥。”

“黑衣服的小团子缩在墙角抱着脑袋，因为被不会带小孩的兄长踢下了床。”

“他梦见了自己被丢掉了。”

而后赖床的哥哥抱着他说，“瞎梦什么呢，哥哥在这呢。就算老爸他们把你扔了，我肯定也会去找你的。”

【然后我醒了】

血滴成一小摊，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我闭了闭眼，倏然松开掌心，铭牌砸出赤红的涟漪。

“什么狗屁的自由！”

九岚之心，浮云之地。地狱最深层的邪魔张开沉睡了亿万年的红眸∶“你和我说的，我的父母会为我而骄傲——” 我终于忍不住了，哽咽混杂着嘶吼冲破喉咙，

“要我去帝都巫师也好，告诉我真相也好，只要你认为不对就可以肆意更改我的魔生，因为你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

“我在意啊！”

“那么陛下，路西法陛下，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遍体鳞伤，反复推翻做出的选择，不断重蹈同样的覆辙，无聊透顶，丑态百出，俗不可耐，优柔寡断，软弱不堪，这，就是贝利尔。

不，这不是我！

我不甘地高高举起法杖，我疯狂念着咒语。

【沉睡于大地深处的亡灵】

【我用我心头的鲜血取消你的封印】

深埋于黑暗地底的红莲之炎瞬间将我包围，斗篷下的躯体，已是惨白的骷髅模样。

【听我的召唤，我命令汝等成为我的奴仆】

风戒之锁，薄纱之练，圣洁的翼翱翔于穹苍之中，潮鸣起，万物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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