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重新开始（1/2）

严苍接到吴裴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家用电脑和编辑讨论新书的出版事宜，他接起电话听见那头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询问他在哪里，等他报完地方后对方回了个“好，三十分钟”后便立马挂断了电话。

这通莫名巧妙的通话挂断后过了三十分钟，吴裴忙完手上的事就出门乘电梯下了楼。

他一走出楼外，便看见了小花园里的吴裴身披夜色气喘吁吁地朝他走来。

严苍看见对方空荡荡的脖间，正想开口问问他冷不冷，谁知对方一上来就扔下了一句重磅炸弹。

“我喜欢你。”

吴裴这次没有再躲闪对方的目光，他万般期待地看着严苍，像守着一颗心爱的糖果，雀跃的心情遮住上扬的嘴角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在这场从天而降的告白之下，严苍却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的快乐，对方认真地看了他很久，最后不着痕迹地错开了目光。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吴裴措手不及，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只能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知道我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

严苍也跟着后退了一步，吴裴的反应被他悉数收入眼中，他眼含无奈地看了看对方，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走也是你，来也是你，吴裴，你放过我吧。”

“我不明白，我……”

“高一的时候！”严苍扬声打断对方，见对方似乎是收了声才继续道，“那是我爸走的第十一年，也是我妈对我不理不睬的第十一年，我重新进入一个新环境，对很多事情都非常戒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又好说话，但我其实特别焦虑。”

他说完换了口气，“青春期我没有可以过度倾诉的对象，我妈每天对我进行贬低教育，周凌峰还没有真正发现我的反常，所以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处在低潮期。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你。”

-

十一月中旬的某一天午休，严苍因为心情不好躲在一楼的备用教室里听歌，他在里头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偷偷溜出来准备回班，经过走廊尽头的教室时，他第一次见到了十六岁的吴裴。

那时候各个班都在紧锣密鼓地为月底的运动会设计方阵的班服和班牌，而吴裴那会一个人在备用教室架了个画板画画。

那会正好是午光最充足的时候，坐在画架前的男孩被柔和的光线四围包裹，连空气里浮动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坐在那拿着画笔沾着绿色颜料，一笔一笔认真地画着一颗橘子树。

那时他耳机里正放到那句：

——摸不到的颜色/是否叫彩虹

——看不到的拥抱/是否叫做微风

教室里的男孩得空拿起一旁皱巴巴的稿纸，他像是在努力辨认上头潦草设置的细节，看明白后突然咧起嘴笑了起来。

严苍觉得那一刻的他笑起来格外好看，一切时机都恰到好处，爱情的生发比他想象得还要草率匆忙，却又合理透支他的幻想。

他知道自己在陈雨芝眼中是怎样的不堪，甚至连他自己也在日复一日的恶毒中伤中相信了自己其实不值得被爱，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仍然偷偷设想过，如果能够透支生命的额度得到一份珍贵的真心，那他可能会情愿立刻面对死亡。

他想，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那那个人一定会像太阳一样，能够时刻照耀他，并且不会被他的阴影消磨和耗尽。

他在黑暗里跋涉了太久，眼前稍微透露进一点曙光，他就立马像遇见救命稻草一样紧抓不放。

吴裴就是他抓住的那束光。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玻璃橱窗里的玩具，我从来不想知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喜怒哀乐，会不会喜欢我，这些我都毫无所谓，我只想要你一直待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就好。我不用承担你认识我后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好后转头离开的风险，也不想接受你的形象在我心里幻灭。”

“所以我即使知道你是余温的发小，也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他去接近你。我不想向你示好，不想一厢情愿，不想让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我不想处心积虑地伪装自己，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留神你就会不喜欢我。”

“先动心的永远都是输家，可我不乐意，吴裴，我不要卑微。我喜欢你，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卑微。”

“你别有用心地接近我，我躲不开也只能认栽，我想着放任你在一旁就好，时间长了你自己就会厌烦的，可你非要走向我，甚至对我说你可以成为我的光，我一瞬间就动摇了，我是真的想要试着努力往上走，可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你回馈给我的又是什么？”

“吴裴，还不够。我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你，你明白吗？”

-

吴裴最终在那个夜晚带着遗憾离开，在他走后严苍在楼下的冷风中站了很久，直到寒风将他的脚踝刮到没有知觉，他才后知后觉地准备离开。

他转过身背对路灯的照射看不清表情，直到快走到住宅楼栋的大门时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声响起三声后对面就接了起来，是个清冷的女声：“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出来喝酒！”

对面安静了三秒，突然噗嗤一声嘲笑出声：“听听你这个鼻音，啧啧，严苍，你也有今天。”

就在严苍约着冷泠喝了一顿大的，回到家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后的第二天，他中午一起床就接到了吴裴的电话，对方隔着信号开口问他家住的楼层和房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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