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雨过天晴（1/2）

严苍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邪，他竟然丝毫提不出异议，就这样跟在吴裴后头回了家。

吴裴到家拿钥匙开了锁，进门朝里一吆喝：“妈！我带同学回来住两天。”喊完又回头安排严苍，“你穿这双拖鞋，我爸有脚气。”

厨房里头传来吴裴妈妈的回话：“是哪个小朋友啊？余温吗？”

“就那个破脑袋的勇士！”

破脑袋的严苍：“……”

“哎呀那我要见见真人。”房间内的话音一落，严苍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秦丽长得和他妈妈陈女士完全是两种风格——严苍在心里默默想道。

陈雨芝年轻时候也算是清丽标致，如今身材面貌实际也没有变化太多，然而多年的丧偶生活让她的面相变得刻薄又寡情，至少对严苍，她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薄情。

而秦丽身材微胖，但程度刚刚好，眼角眉梢尽是和善与亲软，同严苍幼年记忆中的母亲重合了三分，他像是一瞬间久违地闻到了家的味道。

“带同学回来你怎么也不早说，今天咱们家晚上只有面，连菜也没多买，不然让你爸等会捎点上来？他正在楼下打太极呢。”秦丽说完便立马转身准备去摸手机。

严苍情不自禁向前一步：“不用麻烦的阿姨，面很好，我好久都没吃了。”他说完又有些局促，怕秦丽不信又补充道，“真的没事阿姨，我一个蹭饭的通通来者不拒，而且我头上纱布还没拆，本身也不能吃油水太重的东西。”

秦丽听完这才注意到严苍头上还有伤，她操着一口南方独有的温软普通话十分关心地询问道：“哎呀伤口还疼不疼啊，我听吴裴说你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是不是都疼死了。”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握拳往左手上轻轻一按，“伤员要多补一补，我去给你卧个鸡蛋，吴裴，你先带小朋友去餐厅坐着，顺便把你爸叫回来，一会就开饭了。”

吴裴连连应声，把严苍安排进餐厅后就转头去给他爸打电话了。

晚上四人围坐在餐桌旁，四碗面齐齐整整地摆在桌上，白软的面条上码着碧绿的小青菜，卤味浓郁的排骨衬着澄黄的汤底，而严苍那碗较为特殊，里头还多了枚卧鸡蛋。

秦丽隔着升腾的热气对严苍笑道：“晚饭比较简单，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严苍，你尝尝。”

严苍难得乖巧，他听完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勺子首先喝了一口汤，然后才提起筷子捞起面条斯斯文文地吃了一口。

“好吃吗？”

严苍抬起头笑起来：“好吃，我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了，阿姨您手艺真好。”

秦丽听完像是松了一口气，她笑得眼睛直眯，这才拿起筷子就着自己的碗吃了起来。

屋内明亮的灯光打在人的脸上，严苍却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他觉得眼角酸涨得很，整颗心都被这碗面条泡得又疼又软。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陈雨芝下的面了，他曾经一直不断回忆小时候的味道，那时候的面碗里放着他不喜欢的葱花，但汤也是这样透亮的澄黄，他后来发现他忘不掉的不是一碗面，他只是不明白陈雨芝那时候的眼神。

他不懂为什么曾经用那样慈爱的目光望着他的人，后来就这样把他轻易地落在旧时光里了呢？

他无数次地想问，既然你爱严怀钟，那为什么不能来爱一爱我呢？

可陈雨芝不会回答他，她只会在无数个反复思念亡夫的夜晚对他怒目而视，歇斯底里地告诉他不会有人爱他。

严苍觉得陈雨芝在那时候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隔着灵魂控诉她早逝的爱人。

她爱严怀钟，也恨透了严怀钟，她打算一辈子抱持复杂的情感困在孤独的迷宫里，便也武断地拒绝让严苍幸福。

即便他能清醒地意识到陈雨芝在试图同化他控制他，却依然不受控制地相信自己不够值得。

不值得被他人所爱，也没有资格去爱上别人。

-

严苍跟着一家三口吃完了一餐平平淡淡的晚饭，简单收拾后便跟着吴裴回了房间。

两人轮流洗完了澡，吴裴又替严苍换了脑后的纱布，房间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话了，却并没有人因此感到尴尬。

吴裴换完纱布后开口提醒了一声严苍，又把剩下的纱布卷好放上一旁的床头柜，接着坐了回来开始酝酿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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