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1/2)
刘婶被吓跑了。
她慌忙逃跑时手中的篮子摔在地上,落出来的黄色团子被一脚踩烂。婠婠冷冷看着刘婶和那刘家小娘子的背影消失,这才低头瞧地上的东西。
魂魄还没有辨认出来,身体却先一步有了反应,眼睛发酸。这是一块黄色的松软馅饼,雪虎关的人家家都会做,一般是在家中有人过寿贺生时才吃的。刘氏带这个来见她……婠婠这才想起,真正的月婠婠,生辰也到了。
九九重阳,那天父亲月岚风登高归来,便得知妻子正在生产,从黄昏到月上中天,哭叫得嗓子都哑了,才生下个小千金来。当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时,他在院中停下了焦灼的脚步。此时月如弯刀,皎洁静美,为人父的喜悦叫他有一瞬脑子空白。回神时只觉得风也清爽,月也出尘,时辰也很吉利。
“嘿嘿嘿……闺女就叫月婠婠吧!”他看着那弯漂亮的弦月傻乐。
那时已经是子时了,认真算来,她的生辰是在明天,九月十日。婠婠心中叹气,她拿了帕子摊在手心,把篮子里仅剩的两块没有落出来的干净馅饼捡出来。她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又香又绵。
有一点淡淡的酸涩在心中浮起,但刚出现就被她强硬隔绝了去。婠婠擦了擦手,连帕子也丢了。她检查了一下行囊,退热解毒跌打烫伤的药都有一点儿,清水干肉调料小刀啥的也有,在外面玩一天也是够的,便随意挑了个方向骑马跑了。
她向来懂得怎么讨自己开心,专往风景绝佳处行去,山中静寂仿佛只有她一人,鸟叫声有时在头顶,有时在远山。
风景似乎总是远方最佳,她骑马走了好久,终于开开心心地……又迷了路。
无奈地下马松快了一下略有些发酸的身子,婠婠拍拍马头问:“胜雪啊,不是都说老马识途吗?你能带我回去?”
刚刚长大的胜雪打了个响鼻扭过头去,不想理她。婠婠嘿嘿一声,摸摸它,一人一马往山下走。这山中很静,暖风吹过林木可以清楚地听见绵延的沙沙声,树叶翻飞泛白,像浪涌云翻。
山中有路,还算平坦。有路就必然有人家,婠婠一点儿也不慌,被牵着马慢慢走。下了山坡,走过浮桥,忽然瞧见前方有个废弃的木屋。这屋子杂草青苔覆盖,倒是屋前的空地还算干净,摆了石桌石凳,还立着一棵树。
应该有人偶尔会在这儿喝水歇脚,所以这桌凳看起来才比较干净。山风一刻没停下撩拨她的额发,四面的阳光温热叫人犯懒,婠婠干脆坐下,撑着脑袋胡思乱想。
她想,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现在这样,整日无事虚度光阴,也就是在赖活着了。她没有家人,朋友有几个,却也不算太过亲密,各有各的生活……仿佛她活着,还是孤魂一个。如今她活着,可她不需要为了活着去做些什么,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想做的。
不为生活苦,也不因生命喜,人生如溪水,看着清澈欢快,却无色无味,不知道奔向哪里。这样的一生多可怕?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拎了拎水囊,婠婠当它是酒饮下了。急水呛喉,她咳了又咳,眼睛发晕,嗓子里仿佛燃了一团火,狼狈极了。可蓝天依旧温柔清雅,风软云轻,山野沉静,一副静好姿态。
“我真的是太闲了……想得太多了。”婠婠捂脸呻吟,吸了口气,她提起精神来,把包袱里的干果干肉吃了,手指粗细的干肉条吃了五根胃里就饱起来了。她喝下一口水,消沉的情绪一扫而空。“嗝~生活真是美好。”
果然,不开心都是因为没吃饱闲得慌。
下山的路堆满了落叶,看着不像经常有人的。但是婠婠在路边不远处发现了个陷阱,里面还卡了只胖兔子!她摸摸鼓起来的肚子,暗叹可惜。
沿路下山,这才发现山下侧面就住着人家。绕过一丛修竹,还有一湖碧水。一头大青牛驮着个小娃娃过来,那娃娃戴着插着羽毛的草帽,赤膊,手上拿着像是桑枝的长条。她的马从桥上过,那娃娃就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一边悄悄地打量她,一边又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牛绳。
婠婠笑笑,骑马缓缓走过。小娃娃手圈上有铃铛,微微一动便有声响,走得远了都能听见悦耳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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