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2)
段砚房间内的摆设堪称简陋,目之所及,除了一张书桌和一张床后就没了多余的家具了。
罗川茫然地站在段砚房间的浴室门口,听见里边儿传来水流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段砚从里头探出来头,罗川仍傻傻地看着他,段砚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捞了进去。
段砚指了指花洒喷头,问他:“还记得怎么洗澡吗?”
罗川点了点头,转头就伸手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流劈头盖脸朝他们砸下来,顷刻间两人单薄的单衣就都湿透了。
“……你!”
段砚狼狈地捋了一把湿透的刘海,冲着罪魁祸首投去谴责的视线。
可惜这位罪魁祸首此刻满脑子浆糊,自身都难保,衣服湿了大半还傻乎乎地愣在那儿发呆。
段砚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心说,我跟这酒鬼置气有意义么。
他朝罗川招了招手,说:“过来,我替你帮湿衣服换下来,别捂感冒了。”
罗川听话地朝他走了过去,朝段砚抬起了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袖口,真成了个没自理能力的大小孩。
段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替他解衣袖上的扣子,之后是衣领的扣子,在之后……就是裤子拉链。
“咳,这个你自己来。”段砚眼观鼻鼻观心,说话间,就看见地上多了一条破洞牛仔裤。
罗川左脚踩着右脚背,两只手别扭地护着裆,局促地看着他,说:“接下来我自己就行了。”
段砚:“……”
本来就没想帮你洗!
“快点,我身上衣服还湿着呢!”段砚把睡衣砸他身上,丢完就气呼呼地出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罗川盯着手里的睡衣,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有点痴傻的微笑。
段砚在浴室外听着里头簌簌的水声,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意乱,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去,开始刷手机消磨时间。
他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自己屏蔽掉的赵蕊的两条消息。
蕊蕊:段砚,我刚刚接了一个官司,对方当事人是业内黑名单上的人物,我觉得我要滑铁卢卢卢卢卢了!
蕊蕊:呜~一个小时分钟过去了,你还是没回我,在忙吗?
“蕊蕊”这个称呼实在肉麻得不行,要不是张思黎主动抢过改了备注,段砚这辈子都不可能用叠字去称呼一个成年人。
段砚把备注从“蕊蕊”改成了“赵蕊”,又仔细看了一遍她发来的内容,不过并不打算回复她。
一是夜深了,不好再打扰对方,二是待会儿还要料理罗川睡下,腾不出手打字。
他翻了翻信息,发现肖睿三小时前给他打过一通电话,打不通之后还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叫他这些天留心几位总经理的动作,谨慎行事,不要落人把柄。
段砚刚想说他这么如临大敌是作甚,就发现自己的邮箱热闹得有些异常。他一目十行列表里未读邮件的标题,除了个别广告,逐一点开来看,发现大同小异都是出自公司几位老总(秘书)的手笔,邮件内容是各种令人垂涎的优质资源,目的则只有一个,要他站队。
他们显然易见地分成了两拨阵营,一拨是负隅顽抗的太子/党,一拔是艺高人胆大的造反派。这让吃瓜群众段砚想起了前些日子公司内部盛传的流言,据说老莫他爹早对他的草包做派看不顺眼,有意将朝阳易主,而新主人——老莫的弟弟莫斐,不日将赶来花都,将其取而代之。
段砚扫了一眼他们异口同声的威逼,心说,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的,我过段时间就去别家公司打工了,届时朝阳谁管事关我鸟事。
这帮x总整天正事一件不干,长袖舞起来倒挺麻溜的,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罗川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就从浴室里出来了,自觉地把脏衣服丢到脏衣篓里,之后就叫段砚进去洗。他的脸被热气熏得通红,眼神倒没之前那么迷离了,对上段砚的目光后还有些不自在。
想必是已经酒醒了,现在正因方才自己的行为懊悔着。
段砚给他倒了杯温的淡盐水,递给他:“醒了?”
罗川接过水,不敢去看段砚的表情,盯着地板上的他的倒影点了点头。
“醒了就自己把床铺了,被子在衣柜里,一人一张。”段砚吩咐完,见他一动不动,挑起了一边眉,说:“怎么了,还没醒呢?”
敢情这人没打算把他赶走。
罗川忙将手里的盐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看得段砚心惊胆战,唯恐他呛着,喝完水就转身打开了衣柜抱出被子,躬身低着头认认真真地铺起了床,全程和段砚没有眼神接触。
段砚见他这副迷糊却还不忘害怕他的样子,不由一乐,觉得自己前半夜受的折磨值了。
等浴室里的水声响了起来,罗川才松了口气,他一边抻着被子一边神游,想起段砚方才替自己脱衣服的画面,整个人都觉得飘起来,做什么都特别不真实。他拉着被单,手腕用力一抖,布料弹起又落下,表面恢复平滑,忽然间他又想起段砚说的那句“还不是女朋友”,整个人瞬间狠狠砸回了地面上,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罗川铺好床之后也不知该找哪里落脚,段砚的床对于他来说矜贵了,他保不齐自己会胡思乱想。
他最终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他坐下,心情烦躁地打开手机,想看看自己不省人事的时间里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信息,结果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方允的信息轰炸和夺命连环call,他和肖睿的态度一致,都是叫他不要淌这趟浑水——站队的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可能在娱乐圈被“查无此人”。
一通消息看下来,罗川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新旧交替引起的阵营分化,他有种直觉,这次的事不同以往,即便他接下来什么都不做,麻烦也会接踵而至找上他。
情场失意,眼看着事业场也要遭殃了。
罗川没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
段砚刚从浴室走了出来,就听见罗川坐在自己书桌前叹气。
段砚坐在床尾,和罗川面对面,问他:“我感觉你最近有点不太开心,是因为太忙了,不习惯吗?”
他肩上披了条毛巾,半干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罗川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了目光,说:“不是因为工作……是个人生活上的问题。”
段砚揉了揉头发,他身上带着沐浴过的水汽,柠檬薄荷的味道随着他和罗川之间距离的缩短而变得浓烈起来,罗川忽然想起来他身上也是这个味道,他和他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
“想和我聊聊吗?”段砚觉得这家伙可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罗川点了点头,在段砚的注视下,缓缓开了口:“我在想……人类在建立出了一套像样的文明体系后,就总强调自己在遵守公序之外还需守住良俗,可良俗是什么?是到了年纪就结婚,结完婚就生孩子,不然就是不孝?独身主义是不符合传统良俗定义的,丁克更不行……而比这更‘离经叛道’的,例如同性恋群体,他们一旦公开了,甚至连人权都没有。可这就是正确的吗?你我都知道,当然不是,所以人都有权利选择如何活着,但更多的人并不这么觉得。我有时候……真觉得,生活就是一滴松脂,自己就是一只被迫困在里面的虫子。”
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不可闻,这样委婉地说出心意已经几乎将他的所有气力都熬干了。
段砚听得一头雾水,心说这人怕是还是没醒,刚想开口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了——原来这家伙是在为催婚的事烦恼!
他擦着半干的头发,对罗川说:“你说,人活着像不像一个原点?”
罗川抬头看向他。
段砚停下擦毛巾的动作,举起手中在空中画了个二维坐标轴,对着虚空中一点,说:“这就是你,你生活的一切都以你为中心,它们都只是你的衍生物,就好像你宿醉,真正难受的人只有你,因为唯一能感受你情绪你的人只有你,生物结构上,你这个理科生可以比我说明得更好。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种事,除非有另一个人和你是连体的,显然这个人并不存在。所以,我觉得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他人感受而折煞自己,着实是浪费精力,反正你受苦受累,能获得实际感知的也只有你一人。”
罗川低着头坐在那儿,后颈上的骨节微微凸起,寂静得很有美感。
段砚见他不说话,就起身去浴室吹干了头发,顺便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洗了,回来的时候,罗川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他面向墙。
段砚坐在床上,捡起一本书看了一会儿,但还是没什么睡意,便开始没话找话:“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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