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昡曜五（2/2）

平鸷想了想，神色郑重：“我的破绽是你。”

肖愈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肖大侠，我累得很，我想再睡一会儿。”说话间，平鸷已经闭上了眼。

肖愈体贴地替他掖好被角，柔声道：“你睡吧，我守着你。”感觉这一路下来，他要成个专门给人喂药喂饭的老妈子了。

平鸷闻言又睁了眼：“我这次病情反复，你肯定没睡好。不用守我了，你去歇会儿吧。”

肖愈想要拒绝，但看到平鸷一脸地不容商量，只好说道：“我就在隔间小憩，你睡醒了就喊我。”

平鸷嘴角一弯：“好。”

他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快天黑了才醒来。这两天强行灌下去的药，多多少少起了一点儿作用，人瘦了一圈，但起码是清醒的。平鸷醒来时，肖愈早就歇好了，他手里拿着几张纸，翻来覆去地看。

平鸷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肖愈：“那三张药方。”

平鸷笑了笑：“怎么，肖大侠想改行当大夫？”

肖愈：“不想，我只能当刺客。”

他清楚地知道，平鸷虽然醒着，病情却没有再好转的迹象。要说起来，这药不像是治病的，而是在压着病。

这念头一旦生了，就忍不住往里头想。

肖愈忽然说道：“平鸷，你给滕先生写封信吧，就说你病愈后，病情反复。”

平鸷还是十分虚弱，他笑道：“病愈后病情反复？你信不信，我师尊一准儿会说，你这还算病愈？自己找些药吃，然后歇着去吧。”

尽管这样说，平鸷还是给滕芷兰写了信，但信上一个字都没提求助的事，只是向滕芷兰告知一下事情进展。

平鸷以为自己熬着熬着就会好了，肖愈也认为自己那日的念头是多心了，平鸷他迟早会好，和上次一样，即便是身体伤了元气，在所难免，就算好得慢一些也没什么，但只要病好了就行。

然而三四天过去了，平鸷依旧躺在榻上，病情不见好。徐梧早就好了，身体落下的亏空也养了回来，他见平鸷这个样子，只说了句“平公子安心养病就好，辛苦林公子了”，之后带人去了汉中，卓青接手了平鸷该做的事，也去了汉中，两人不同路。

在平鸷昏迷的时候，肖愈最大的期望就是想让他醒来，而现在，肖愈宁愿他还睡着。殊不知，清醒时候的病痛，才是最大的折磨。后半夜的时候，平鸷再一次发了烧。

烧得越来越严重，平鸷没但神志不清，反而清醒异常，双瞳泛起血丝，脸颊蒙上一层病态的潮红，他喃喃道：“肖愈，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肖愈摆弄着他额上的湿布巾，异常的平静：“你一定会好的。”

擦完了脸，肖愈将平鸷盖在被子

下面的手取了出来，正欲擦拭，却发现其中不妥：平鸷的手指甲，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却泛起了乌青色。

平鸷猛地把手一缩：“今个睡醒来就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要是我师尊知道我第一次下山，就如此狼狈，估计他能写一本书来嘲讽我。可惜了，我这翩翩少年，还未享受韶华之风采，就得……就得靠肖大侠照顾我一日三餐。”

肖愈眼窝深陷，平鸷的病情一日日加重，他也一日日地陪他熬着，这才过了几日，衣袍都松松垮垮的。他执拗地牵了平鸷的手，小心翼翼地擦着。平鸷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平鸷想，就算自己会死，也不能死在肖愈的面前。肖愈从小就执拗，甚至可以说是顽固。要是自己真的死在他面前，他发起疯来怎么办？忽而他又自嘲道，自己算是他什么人，他凭什么会为自己发疯。如此胡思乱想一通，身上的不爽利，也能忘却一二。

擦完了手，肖愈没急着把平鸷的手塞回被窝，反而认认真真地端详起来：“我小时候患了瘟疫，指甲没有变黑。”

“是吗？可能是，你没我病的这么严重。”平鸷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起了疑，“可能是，我们患的根本不是同一种瘟疫。”

肖愈：“既然不是同一种瘟疫，为何过了这么久，我还没染上病？”

平鸷皱起了眉，他一思考，头顶一圈钝钝的痛感就在嚣张地作乱，他想了许久，艰难地说道：“或许，我患的病，根本就不是瘟疫，只是和瘟疫的症状一模一样，被误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