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万乘一（2/2）
“你放心了，我不会去荆州的。”滕取冰笑道，“广固城从去年九月围困到了现在，竟然还未攻下。我之前探查过，是有江湖人在暗中协助慕容澈，看来是要我这个大吴第一刺客去做些事了。肖璇的事，我绝不插手，这是我与他的约定。”说罢，滕取冰便轻车熟路地去了后院睡觉去了。滕芷兰没嫌弃滕取冰身上都是土。
滕芷兰道：“挚哥儿，你也带着肖愈去休息吧。看来，他又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了。”
三月初七，广固城终于被攻破。一夜之间，城门守将皆被毒杀。赵钦派了一小队精锐，趁夜攀上城门，里应外合。城内百姓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道春雷震醒。一时电闪雷鸣，明明是春日，却是暴雨倾盆。
慕容澈也被这一道雷惊醒，他忽地翻身坐起，竟不小心闪了腰，直挺挺从龙床上滚了下来。
“来人啊！来人！”他没法起身，只好大声呼唤，却无一人前来——暴雨骤起，雨声盖过了他的声音，无人听见南燕皇帝的叫喊。
慕容澈不甘心，他提高了声音，大喝道：“来人啊！都聋了吗！来——咳咳咳……”一不留神，口中唾液溢到了气管里，呛得慕容澈大咳不止。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雨小了许多，慕容澈能从外面的脚步声分辨出有多少人。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个，总共二十个。
寝殿的门被突然打开，二十名天子暗卫涌了进来。为首一人见慕容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上前扶起他道：“陛下，城破了，请陛下速速随臣等突围出去，臣等为陛下万死不辞。”
“万死？死一万次？”慕容澈挺着腰背坐到床边，嗤笑道，“一人只能活一次，如何能万死。”
暗卫首领从自己背的包袱里取了一件黑衣，道：“陛下，龙袍过于显眼，请陛下委屈一下，换上这件衣服。”不等慕容澈同意
，首领就上前为他更衣。动作快而轻，未让慕容澈的腰痛加剧。
“陛下，您能走么？若是不便于行，臣来背您。”
慕容澈还未回答，首领就不由分说将他背上了身。慕容澈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怒吼道：“尔等竟敢如此放肆！”
只听身下那人轻轻一笑，道：“请陛下稍稍忍耐，等逃出去了再治臣的罪不迟。”说罢，首领就带着其余暗卫离开寝殿，向一座荒废已久的冷宫跑去。
慕容澈俯在那人背上，那男子身上干爽的气味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他慢悠悠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上任暗卫首领不是卫君么，他刚死了一个月，你就补上他的位置了。”
首领上半身一顿，脚下步伐依旧飞快。他说道：“臣是新任暗卫首领，为陛下而生，为陛下而死。”
慕容澈“嗯”了一声道：“朕早知道会有今日，现在想来，还不如把朕的脑袋送给吴军，起码能换得一城百姓平安，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首领气喘吁吁道：“陛下切勿妄自菲薄。若今日能逃出生天，陛下想要卷土重来，臣愿鞍前马后跟随您；要是您不愿再做皇帝，臣就陪您隐居终老。”
这一番言论新奇，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慕容澈这样说话。若在以前，他定会认为有人觊觎他的皇位，他定要将说这话的人五马分尸。而此时此刻，慕容澈内心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陛下，到了，冷宫里面有条密道，直达宫外。”首领道，“皇宫外面已经安排妥当，有人在外面接应。”
“呦，主仆情深啊！可惜你们都不能活着出去了。”突然，一声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人皆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黑衣人站在面前的宫墙上。夜色黑如墨，看不清那人容貌。
暗卫反应极快，立即分为两队，一队背对着慕容澈围成一圈，守卫他安全，另一队摩拳擦掌，欲向那黑衣人杀去。
那黑衣人骤然出手，右手持剑。首领看见那剑，登时一愣。这剑通体泛着一道寒光，杀气尽显。
黑衣人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们还是一个一个来吧，这样能拖点时间，说不定这点时间够你们的皇帝逃跑了。”
话音未落，一位暗卫持剑向他扑来，剑抖成花，顺势向黑衣人胸口劈去。黑衣人腾身一跃，落在暗卫身后，道：“怎么这么凶，想一招要我的命啊！”那暗卫功夫也不差，霎时向后一个扫堂腿，黑衣人只得再次跳起。
“这是不让我落地出招啊，既然如此，我就不落地了。”黑衣人侧身踩了一脚宫墙，以宫墙为跳板，借力向暗卫一剑劈去。暗卫躲闪不及，便举剑格挡，身子向后倾倒。他欲向后退两步，再改变攻势。黑衣人轻功虽不错，但剑法劲力不足，生劈猛砍他是受不住的。只要再多拖延一会儿，皇帝陛下就能顺利逃走。
暗卫心里盘算好了，就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他飞身跳起，向下砍了一剑。黑衣人不是能跳吗，就逼的他没法用轻功！这一剑意料之中地被黑衣人抬剑挡住，暗卫双脚落地，欲正面再刺一剑，却没站稳，直直摔倒在地上。
他扫了一眼脚下，这才发现，自己并非是没站稳，而是自己的右腿，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不知是什么时候，黑衣人早将他的右腿砍下，剑法之快，快过了他的双眼。暗卫不得不承认：“我技不如人，认输了。可我有我的使命，你别想过了我这关！呃！”
“噗呲”一声，一剑贯喉，那暗卫瞪大了眼睛，死了。
黑衣人抽出自己的剑，脸上不羁笑意刹那间化为了牢不可破的寒冰：“闲来无事做，就来陪你玩玩。可玩归玩，总不能因为想玩了，就把正事忘了做呀！再说，你这蹩脚剑术，练个百八十年再找我吧
。哦，你没机会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下一个你们谁来？不对，是谁先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