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相忘于岁月(1/2)
那日之后,少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盯着月亮,眼里隐隐透露着无尽的恨意。终于,在一个晦暗的黎明,少年好像突然厌倦了这种游历天下的日子,他静静看着月亮,用一种不紧不慢的口气对我说:
“五两,我要走了。”
我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就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想到少年抛下我一个人,我的胸口就一阵窒息。
少年轻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旁横会来照顾你。旁横就是大板牙,而我一点都不愿望和少年分开。我嘤嘤的打滚,又呜呜梗咽,爪子死死拽着少年的黑袍,怎么都不肯撒手。
直到,少年像鸟儿那样飞向月亮,从窗户悄然溜走,他黑色的衣袂在月光下奕奕生辉,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我恨恨跃上屋顶,放眼望去,寂静的黑夜只剩茫茫的月光,天地间早已空无一人。
澄黄的月亮下,那连绵的瓦砾在我脚下微微颤动,连成一片的屋顶下,无数个歇息的人发出轻微地呼吸。
我嗅过这些呼吸,脑海中印出瞬息万变的街景,一点一点寻找少年路过的痕迹。我看见少年逐渐消失在月色下,彻底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顿住脚回了回头。
我看见少年路过北域雪山的时候,于不再覆盖白雪的山巅稍作停留,又摸了摸山洞前那棵早已砍断的梅花树桩……最后一路向北,不再回头。
我是一只雪貂,用灵敏的嗅觉追踪,是我天生就会本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味,我的脑海里能为这些气味自觉配上颜色。
比如绮艳的红衣男子就是张扬的红色,而少年虽是一身黑衣,我却并没有为他配上黑色,也许是因为他从炼蛇道人手中救下我的那天,天地间的风雪太过耀眼,我的脑海里至始至终都认定他是白色。
少年经过的地方会留下雪一样的白色印记,现在,这抹雪白正淡淡地延伸向北海。
我宛如一只修炼得道的妖兽,大胆的跃过城墙,在连绵的屋脊之间轻盈的跳跃。
若稍有不慎,被路过的道人看见,我可能会成为达官显贵身上披着的一块雪袄。
可是,我别无他法,只能用力奔跑,一想到少年撇下我一个人,我的胸口就一阵窒息,仿佛只有在追寻的路上狠狠奔跑,迎面呼啸的劲风才能让我稍稍喘上一口气。
现在,我就正在青石苔一样滑腻的瓦片上奔跑。我的动作愈发娴熟,跃出的脚步越来越大,我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每一次落脚,落的地方越远,我离少年的距离就会越近。
我一路追赶,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北海,这个地方我并不陌生,我曾经是北冥的鱼,就在这里遇到过了鲲鹏。
我来到碧海仓流,那是北海的一隅海角,也是曾经我和鲲鹏相遇的地方,我在这里静静等了三天三夜。
我希望找到鲲鹏,坐在它巨大的背上在茫茫的北海漂泊,北海太大,但是我始终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找到我的少年。
第四天的黄昏,我终于看见看见一阵熟悉的滔天海浪拍上海岛礁石,只有展翅的鲲鹏才能翻起绵延千里的滚滚巨浪。
我站在暗礁石上,冲着鲲鹏大声呼喊,我不敢保证他能否能看见这么渺小的我,或者他能否认的出化作雪貂的我。
我只能拼命招手,心怀希望,在不知不觉中靠近海岸,不理翻起的浪花无情拍打。
鲲鹏终于乘风破浪,迎面向我游来。
我定睛一看,鲲鹏的背上正驮着一个银白色卷发的少女,她卷着一条冰蓝色的鱼尾,上面的鳞片流光溢彩,衬着夕阳都黯了几分。
少女扭着漂亮的鱼尾,向我缓缓走来,一双琥珀色的弯眸,眉目似画,樱口棱角,齿排碎玉。
她的肤色不像红衣男子那般白皙,却恰恰因为太阳的浸晒衬得秀美的轮廓中透出英俏之气,可以这样说,这少女比最貌美的女子俊一点,比最俊俏的男子秀三分。
少女仰起头轻轻笑了笑,她银白色的长发在海风抚弄下打起了旋儿,冰蓝的鱼尾调皮翘起不时拍击海水,少女眉宇间尽是意气自得:
“我是冯夷,司渭河汾水。”
我不知这女子为何要对我敞露身份,满心纠结要不要说出“我是雪貂,盘踞雪山北巅”这句听起来也很厉害的话。
还未张口,却听到背后有人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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