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白(二)（1/2）

校服上残留着的酒气，在打了三场篮球之后差不多消散不见。

郑朝昀背上书包，懒洋洋地把手搭在一个同学的身上，不紧不慢地一边聊天一边向学校大门右边的停车棚走。一旁的黎城，有些笑得有点不自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聊着什么。

“哎，黎城，许亦林呢？”郑朝昀问他。

黎城先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有些敷衍地答了一句不知道。

郑朝昀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他把单车推出来，自顾自地跟其他几个男生说了句再见就走开了。

他骑着车刚出校门几步远，突然从车上跳下来，推着车掉了个头往回骑，身后，推着车跟他走同一条路的黎城，被他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停下来抬头看向他。

然后他居然径直朝黎城的单车撞了过去，黎城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撞得一个趔趄，一不留神手上的车脱了把，“咚”得一声倒在地上，横在了他们两个之间。

“——你干什么？”黎城被他撞得莫名其妙。

“哎呀——”郑朝昀皮笑肉不笑地故意尖着嗓子嚎起来“哎呀哎呀——真是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黎城默默翻了个白眼，弯下腰打算把车扶起来，郑朝昀却突然抬脚踢了一下自行车前轮：“黎城，把车停回去，我们去坐公交——我有话问你。”

嘈杂的公交车里，一只手伸过来，递来一瓶可乐。

“呐。”

凉凉的气息透过拿着易拉罐的手中指缝蔓延过来，黎城绷着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他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打开。

然而下一秒，他的校服就被喷了一大片可乐。

郑朝昀：“哈哈哈……”

黎城：“……”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别生气了小城城——”在被黎城扫过一记眼刀之后，郑朝昀立马忍住笑，“我说你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难以描述的脸色，刚刚我都担心你骑车掉进海里……”

他注意到黎城又绷起来的脸，放缓了口气，“是不是……因为你爸？”

“不是，”黎城下意识地攥了攥手里的还沾着可乐的纸巾，黏黏糊糊的感觉弄得他有些不舒服，“你想多了，我没事。”

“哦——那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郑朝昀自动忽略他后面一句，继续念叨，“我看你这脸色，还以为你又被哪个小女孩拒绝了……”

“郑朝昀!”黎城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

郑朝昀的左脚挨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抱着腿嚎起来“哎哟断了断了——”嚎得一车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郑朝昀没管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黎城，他正皱着眉斜眼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原先绷着的脸上此刻写着“我不认识这个人”几个大字，然后用余光扫了一下其他人，往后挪了挪，想跟郑朝昀这个智障保持距离。

“看样子应该是放松了。”

郑朝昀心想，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脚坐直了。

“黎城——”沉默了半晌，郑朝昀突然开口，语气里没了玩笑的意思，“有些话，我知道我来说不合适——况且，你们家的家事我也管不着，但是……”他沉下声，望了黎城一眼，“但是我不管你怎么样，你对许亦林……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他今天——许亦林，一直在看你的脸色，一整天都默不作声地跟在你身后，我劝他去直接问你，他却说怕打扰你，你……”

“是吗？”黎城不太明显地怔了怔，随即扯了扯嘴角，“你还观察得挺仔细……”

郑朝昀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想从中看出破绽，他顿了顿“你……”

“哎哟行了行了，我知道”黎城却突然抢了他的话头，换上了一张笑嘻嘻的表情“我看你是班长做久了，给整出一课老妈子心了，我说你够了啊郑朝昀，你一个男的，别不别扭啊你，我都替你肉麻得慌——这一天天地都瞎操心什么，你又不是我爸——”

郑朝昀一听就知道他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心里有点失望。

“我去!等等——”黎城突然一把推开郑朝昀挡在自己眼前的脑袋，看到他身后窗外的街道之后脸色突变，“我他妈好像坐过站了!”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拎起书包就急忙往前冲，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大喊：“师傅师傅，前面麻烦停一下车!”

一车的人被惊动，车厢里低闷的气氛被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少年拨乱，他在车停下后拉开车门跳了下去，飞到车外面阳光跃动的街道上，冲坐在车里的郑朝昀挥了挥手机，示意他看屏幕，然后不等他回应撒丫子就跑。

郑朝昀低下头点开接连弹出的语音消息中的一个，里面是他带着喘气的声音：“老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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