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狼(1/2)
他是在狼群中捡到她的。
满地的尸体,周围的狼群碧瞳散着悠悠寒气。他只是路过,带路的人紧张兮兮的要求尽快离开,他还是去了那些死去牧民的居处看了一圈。
两伙人的尸体,强盗、牧民。牧民身上的是刀伤,强盗则都是被狼群咬死,整个现场鲜血淋漓。
她蜷在不远处被两只狼护着,瞳孔中是天真到近乎冷漠的神情。
他并未上前,远远地同那女孩对视。女孩迷惘的瞳子在他的注视下有了焦点,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声,向他伸出了染了泥土的小手。
狼群听到她的声音徘徊了两圈后向远处的荒原退去。他走上前,将那女孩抱到了自己所坐的马车上。
带路的牧民见了那女孩申请惊恐——这是这村落前些日子从狼窝里捡来的孩子,根本不会说话。一定是因为这个不详孩子给这个小游牧的村落带来了灭顶之灾。
他调整姿势任由那女孩趴在他怀中睡去,对那人的话不置可否。
别人看不明白他却是最熟悉鲜血和伤痕的了。那场景明明是这片荒原上异常猖獗的那伙马贼围攻了那些牧民杀人夺物而后未及庆祝便被围上来的狼群围攻咬杀。
呦,他看着女孩睡着了闲的柔弱而无害的脸,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召来了狼群为族人复仇的你,能在地狱里做到什么地步呢?
他是个杀手,在天山深处的魔教中一人之下。当初年幼的他满门被灭一人逃了出来被抓到山里当杀手培养,一步步从血腥中走出后亲手杀了那害他一家的人而后无处可去遂留在了这外人看来恶名远播的地方,渐渐因为能力出众成了教王手下四个护法之一。他对教中的那些争端没兴趣,对权力也没多大欲望,偶尔才会出一次任务无论多难却从未有过失败。同为护法的唯一一个女子魅曾说过他其实才是最恐怖的人,虽然时刻笑得云淡风轻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却是没有心的冷血之人。他听闻这评价只是笑,不置可否。
那女孩被他带回魔教,别人小心翼翼的问他怎么处理,他看着那不谙世事的眸子笑:“按规矩办。”
于是,她被送到修罗场同其他孩子一起培养,四年厮杀,两百人余四人,活下来的人才有明天。她是活下来的那四个人之一。走出修罗场最后杀场时她一身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四年不见的他在门外等着,依旧是黑衣浅笑的模样。她一步步拖着染血的脚印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散了眼底狰狞的杀意,向着他的方向倒了下去——那之后,她休养了整整三月才养好了那一身的伤。
负责这伙人选拔的教官表情惊诧:“这女孩凶狠伶俐,却从未见她亲近旁人。竟会这么信任您?”
他看着她那少了稚嫩却同四年前没有太大区别的面容——是这样么?
她成了他的手下,从他手中接杀人的任务。她不是那批人中功夫最好的,却是活的最久的。他也看得出,她身上有股狠劲,虽然不会说话,手中的刀刃却不比任何人慢。
他感了兴趣,虽悄无声息却是在亲自培养她,为她选合适的任务并布局,一点点看着她成长为出色的杀手。
又是四年,她完成了无数次任务,天南海北,取不同人的性命。每次回到他身边都带着一身血腥,却总是能依偎着他沉沉睡去,依旧是不谙世事的模样。
看着她清浅的睡颜,他知道,就差最后一课了。可他拖了许久都没能舍得。
魅看出了他的犹豫,笑得妖娆而意味深长:“舍不得了?那就留着呗。”
他依旧浅笑:“管好你的人吧。”然后眼睁睁看着魅变了脸色气急败坏的离开。
他看着那背影笑,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么?
那次任务是一个大人物,他亲自陪同,在外面安排好她应该做的一切,却没给她退出的路,只说到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相信我,放手去做,我会在你后面。”他这般对她说。
听到这样的承诺她笑了,全身心的信任。
可那次她没能全身而退。对方很明显早有准备,她被抓住,共同行动的人几乎全亡,她被剥夺了所有行动的力量关在刑堂受尽折磨。
对方要让她说出是谁指使的,可她不会说话。就是会说,她也不知道。
她分不清日子在牢中被无数次的折磨昏过去又醒来,直到外面传来喧闹——她目标的那个大人物,又遇到了刺杀,却没能同上次一样幸运,极惨的被杀死在了自己房中。
这样啊。她听着外面的声响,神志有些不清楚。
娇小的身体满是伤痕,素白的手腕被栓在半空,鲜血在脚下凝结了不知几层已经变成褐色,凌乱的长发遮住了精致的脸庞,那小小的女孩没了凌厉的杀气,低垂着头,不知生死。
他闯进刑堂是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难以置信的愤怒忽然在心底蔓延——“这是我的女孩,你们怎么敢这么对她?!”
杀手之王的煞气充斥着整个牢房,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不及细想,刀光已经在眼前闪落,数十人眨眼间便成了倒地的尸体。
他上前将那女孩放下来,她竟然还有模糊的意识,伸出手用力的拉住他的衣袖“黎,疼——”轻的不能再清的声音,却让他无比震惊。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竟是他仅在无意间提过一次的本名。说完那女孩便放心的又一次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震撼突如其来——这是你的信任么?狼要用多久才能去信任一个人?她冷漠警惕的竖起一身刺排斥着教中的每一个人,却对他信任的毫不犹疑。
即便这次很明显是我故意在害你,你竟然还这样相信着我么?
还好,我还没有来晚。
那次她昏了整整三天才醒来。睁开眼时他坐在床边削梨,精巧的小刀在他手中翻转眨眼间一只梨子便只剩莹白的果肉。
“醒了?”他问。
她躺着没动,点头。不是她不想动,是根本动不了,她身上都是伤,因为怕拉到伤口,她被牢牢的束缚在了床上。
“明白这次任务的意义了么?”他问,如预料之中的看到了她困惑的神色。
真是的,哪次能不用我亲自告诉你。他勾起嘴角,微垂了头挡住了眸中神色,声音似是带着肃然寒意:“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样你才能在这地狱中活下来。”
这样么?她依旧困惑,想了想伸出手指在被子上写字,毫无痕迹却带着力度,一笔一划同她的眼神一般透着单纯的固执——我信你。
三个字,他毫无表情的看着她写出眼中没了任何一丝感情冷得吓人,坐了片刻后,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那之后,她依旧在养伤却再没见他来过。是我做错什么了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期间听侍候她养伤的人闲谈说,和她同期的在魅手下的那个男子试图逃跑被魅亲手处决了。她想了想只是隐约记得那好像是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子,明明在那么艰苦的训练下还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功夫底子比大多数人好的太多。虽然……最后为了活下去还是对同伴举起了手中的剑。
对这类事情她并无太大感慨。毕竟在这个地方,死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又是两年。有新的人从修罗场走出成为杀手,她的任务不知为何却越来越少。他早就不再躲她,反而时刻将她
带到身边。虽然她不懂,却凭着野兽对危险的直觉感到了教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给了她个无比诡异的任务,让她带着数月的解药去一个边远的她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村等着他,说是等他到了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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