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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画堂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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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坐在柜台后看书的彼岸看到那个那个男人迈进彼岸阁皱了皱眉。竟然还有这种体质的存在敢于踏进她的店子,而且,这样的命格……

注意到彼岸的动作,趴在柜台上的黑猫也抬起了头看向门口,碧绿的眸子又转向彼岸慵懒的喵了一声。

男人进来后什么都没看直接冲着柜台走来,他几经不年轻了,黑发中有些许雪白的痕迹,一身素衣却掩不住满身的贵气。径直走到了彼岸的面前“你是彼岸阁的老板?”

“正是。”彼岸合上了手中的书。

“听说你能帮找到这家店子的人实现一个愿望?”男人盯着她问。

“那可不一定,能不能帮忙要看我的心情而定。”她不顾男子威严的气势,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桌上刚刚看书吃的小食。

“那你现在心情如何?”

“还好吧,如果听个故事大概会更好些。”彼岸走出柜台走向一边会客的小桌,落座后向仍站在柜台前的男子招手“你要不要给我讲个故事?”

男子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坐在彼岸对面。那只黑猫也抻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跳下柜台跑过去跳到彼岸的怀里眯着眼睛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男子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回忆起了那段被淹没在时光和权利间的故事。

“我和她……是在江南相遇的……”

人面不知何处,碧波依旧东流.

江南的七月依旧平和如昔,柔媚的波光粼粼仿若是离人细细的愁丝。淡淡的月色朦胧,莲荷青涩的颜色遮掩着采莲女子温柔的笑意。绣阁中绢丝织成嫁衣,绣鸳鸯刺百合,期待着那方窄窄的庭院外大红的花轿。

他无意来到江南,身上洗不去的血气在江南的烟雨中似乎也被冲淡了些许。可这并不能让他忘了一路上所见的那些流民。帝王暴虐,喜怒无常,他世袭家中爵位以少年之身位居将军,却对帝王心思无能为力。想到这,这一方山水也添了些许愁绪。

船夫看他观山不语,开口道:先生是外乡人吧。此地山清水秀,正是放松休憩的好地方,更是出美女的地方。江南女子多是柔媚细腻,倘若在水见到女子定是浣纱。他浅浅一笑,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细雨丝如愁。

她不同,冷若一枝孤芳自赏的梅。静静地伫立在水边清冷地翻阅书卷,神情黯然地望着天际漠然不语,素色的衣裙在青色的石板上来回摇曳,宛若落花。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转身问船夫:她怎么如此特别。

船夫低低地说:这位姑娘生事凄迷,双亲过世得早,一人撑起家业,生性冷清不言语,却是乐善好施,算是这乱世中难得的好女子了。

一片风吹过,她伸出手将鬓角的碎发挽至耳后,抬起头,恰对上他凝望的目光。他故作自然的移开视线,那如水的眼眸却以刻上了心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古人之言,诚不欺我。那场被迫的江南之行也似乎忽然有了意义。

他去拜访她,第一次放下一切朝廷中的诸多烦恼一心只去取悦那一个女子,抚琴论诗,谈天说地。从她生长的江南风光到他熟悉的大漠烽烟,他每与她接触一分便多一分惊喜,她虽仍旧淡然,却也在他的陪伴下收起了初遇时的那份黯然冷漠,渐渐难掩眉梢眼角的丝丝情意。

数月后,他南巡的任务结束。她将家业交予他人打理,他带她回到了长安。那一场盛世婚礼,多年后仍有人谈起。当朝最年少的将军,被帝王大材小用的派去江南巡视,却在江南烟雨中与娇妻相遇,成全一段佳话。

真正的故事从两人成亲三年后才刚刚开始。

边关小国起了烽烟。他作为副手被

派出同兵马大将军镇压。一路所见,皆是惨状。帝王昏聩,各方官员腐朽,民众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那场仗打得艰难,只因为帝王胡来竟派了宠臣持圣旨监军,那人纸上谈兵且不听劝,又仗着帝王旨意胡乱行事,耽误了诸多事宜。好不容易得胜,他竟还洋洋得意带着侍卫滥杀百姓。

不知何时跟在将军身边自称白珞的女子,在某次屠城后离开了,同时,军中军师一人进城而后行踪不明。

大将军被逼无奈,四方手下皆相劝,终是不得已走上了反叛之路,自封为王,带军攻打回长安。

流民皆觉见了希望,帝王昏聩,这世道乱了这么久,早该有个人站出来终结这乱世了。他是将军的副将,亦是少年成名的少将军。不畏谋反,也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只是担心家中妻儿会受他连累,却也无能为力来不及做什么。

白珞归来,自封为王的将军已是乱世兵马首领,事物繁忙,没空理会,她也毫不在意,反而跟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他忙碌,甚至还告诉他不必太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将军谋反的半月后,有人将他的孩子送到了军中,还有一封手书。她竟如此有胆识,在那样的局势下将两人的孩子送到了他身边,自己留下面对暴怒的君王,为孩子的离开争取时间。如此这般,还在信中抱歉自己保不下那将军府众人了。

妾知君所愿,大丈夫当行事坦荡无愧于心。妾所做有限,望君莫念妾之安危,安行大业。

他满心愧疚疼痛。令他没想到的是,在某一战中,将军中了流矢身亡,万军无主,他不得已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走向了那领导者的位置。

折磨也是从那时开始的。他每率领着众人攻破一座城池,那残忍的帝王就会想办法让人告诉他她受了多少的苦。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使他的心渐渐麻木的究竟是战场上淋漓的鲜血还是每离长安更近一步那女子会受到的疼痛了。

最后的屏障,长安城半截城墙隔着两人的生死相望。他立于万军之前只要再进一步便是至尊之位,她被帝王换上盛装压上城墙,连同其他士兵的家眷们,用以威胁他们卸甲投降。

真是天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谁还会退却?他必须下令走下去,无论那是不是他的意愿,都必须如此,那是他的责任,天下之大任。

白珞留在了后方,那女子在他出发前问过一句会不会后悔,他铁甲佩剑,看不清表情“即便会后悔,我也不能停止了。”

城墙之上还有众多将领士兵的家眷,他们正在凄然嚎哭。将士们在外行军已久,心中唯一的思念便是家中的妻儿老母,若杀了这些妇孺……他在军前进退皆是错。

一片哭声中,她凛然而立,脸颊苍白,看不出华服下是怎样的伤痕累累。

不顾帝王指在她胸前的刀刃,她在城墙上看向万军之中的他,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彼此是怎样的表情。她在城墙上开口说话,声音传开,却不是他熟悉的江南软语,郎朗如玉石相撞。“帝王暴虐,民不聊生,天下皆怒。夫君在外日夜行军劳累,护卫家国百姓,走到如今地步多么不易!我辈女子,虽不能替丈夫上战场、除暴君,也断不能做了他们的拖累!”

音落,周围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妇孺亦有血性,便是牺牲在所难免又如何?百姓何辜?所求都不过是一个太平天下。

帝王怒极,举刀欲进,他在城外,目眦欲裂。

她遥遥的望着悲切无依他露出了一个笑脸,迎着帝王暴怒的刀刃而上,银白的刀锋穿胸而过,鲜血淋漓而下,她恍若不觉,顶着着那惊慌的帝王,直直向前冲去,直至跃下城墙。

“兹兰——”在他悲切的嘶喊中,进攻的号角响彻战场

,最后一役,终于打响。

那一战并没有持续很久,昏聩暴虐的帝王跌下城墙必死无疑,城中人亦皆是明白天下大势不愿拼死抵抗,不久便有人打开了城门。鲜血没有沁染长安的土地,他在万众拥护下走向帝位。黄袍加身,只是身边再没有那温婉女子的相伴。

城墙下的鲜血还未散去,他连她的尸体都没能留下。曾经的将军府也已经被那死去的帝王烧成了一片废墟。与那女子相关的记忆总是伴随着温暖和平和,如江南的烟雨沁人心脾,如今却怀念都无处寄托。

深夜,他赶走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长安城皇宫内空旷的大殿饮酒,白珞只身来到他面前。

“我该走了。”

“好”他毫不在意。

白珞看着他面前的空地半响,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到他的脸上,对他道“你……随我来”

说完,转身出了殿门。

他知道这女子有些许神通,或许……他从王座上起身,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

一路弯弯绕绕,皇宫的某个角落,一座小小的宫殿没有一丝灯火的沉默着。白珞站在门边等着他跟上了却没有推门进去。

他走过去推开殿门,久未有人烟的阴暗宫殿中扬起了一阵灰尘。一片黑暗,他毫不犹豫的抬脚迈了进去。白珞跟在他身后,抬手在殿中燃起灯火。

殿中地上墙上有褐色的斑点,那是凝固的鲜血的颜色,看着殿中一切,他只觉的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止。

那是她一生最后一段时间呆着的地方。她在那,受尽了折磨。

白珞在殿门处静静地看着,他不顾身上的华服蹲下身抚摸着墙上那些凝固的痕迹。静了半响,年轻的帝王终是落下泪来。

宫殿的某个角落里,有她以鲜血留下的最后的话“除暴君以安天下,是为大义。得遇将军,此生之幸。莫论后事如何,皆为随心而为,妾心甘情愿,绝无悔意!。”

她不悔遇见他,朝中翻覆也罢坦然赴死也罢,纵是失了江南的模样缺了长安的荣光,她依旧是他最爱的姑娘。他没能护住再也找不回的姑娘。

在他看不到的世界,兹兰的鬼魂在他身边蹲下,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白珞明白,她还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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