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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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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简,你答话!”

林简无端的笑容处处透着诡异,让林渊迷惑之余更加胆战心惊起来。

没了先前逗弄的心思,林简率先打破迷局。

“你也说这份记忆的主人天生反骨,林氏家族需要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的混世魔王,才能平乱世祸,安天下心啊。”

林晖阳强行主宰的命格,为的就是把天下搅成一股浑水,才能激浊扬清,正清世道。林渊又何其无辜,因了这命格缠绕,他自己也成了伴随灾星降世的祸星,从他兄弟二人进武云城起,就注定会降临一场劫难,逼得金宁身死,逼得商眉认命,如今这灾星的命运却还要林简一个人背负,而林渊竟然站在对立一面大义凛然地指责他,好不讽刺。

“小简……”林渊用一种兄弟宽慰的姿态把林简抱紧,在他耳边轻诉道:“天道浩渺,问天君首徒再聪明也不可能全部窥破,人微蜉蝣,又岂是一人之力就能撼动天下局势,每个人如若都有既定的命运,又何来人定胜天的慨叹,是我太愚昧不懂大道为何,可是你是我骨肉至亲,我又岂会不知你品性何如?天下妄言我皆不信,我只信你。”

林简倒是对这人刮目相看起来。

“你如何信我?我这份记忆本就是无音天罚,折磨得我日日怀愧不说,还要叫天下人都对我叛道之心忧思忌惮。”

“我信你的心,毕生所愿唯天下太平,如若我说这也是我的心愿呢?”

林简望着林渊那双笃信至诚的眼睛,陷入了沉思,可惜人和人终究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并非目标一致就能并肩而行的。

“你信我的心,我却信命。”

水若不是天生反骨,他的少年意气也曾以苍生为念,走到毁天灭地,万劫不复的地步,说到底是世道容不得他。

林渊却铁了心要让林简的目光留驻,抓住他肩膀的手发了力,迫得林简不得不屈服地看向自己。

“我怕的是你信了命,又认了命。”

林简偏过头沉默了,他向来思绪敏捷,才高八斗,一口金玉之言辩尽天下名士,此刻他却没了誓争高下的斗志。无法共情的人如何论道,林渊以为他信错了命,更认错了命,就连林简偶尔回忆起身为水若的前世,也会恍觉像在看别人的故事,然而神思才是延续共存的,水若的因果就是林简该背负的命运,而林简这一生最错的命,便是他不该重生到这世上。

“林渊,在你心中,大道为何?”

林渊思索片刻答道:

“天道无常,唯守心之正道!”

林简又问:“如何守心之正道?”

林渊对答:“但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林简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地继续问道:“虽问心无愧,却天理不容,该当如何?”

“非天命者,末法,以身殉道,知天命者,从善如流,达天命者,证此道以为天下先。”

很好!林简仿佛透过林渊找寻到了当年水若意气风发的影子,曾几何时,他也是在敬畏中生出了惶惑,彷徨中生出了孤勇,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心之正道求一个问心无愧,可是结果呢?不过是出师未捷,不过是英雄垂暮,更不过是一腔少年意气,沦为了草木之心,只剩麻木。

失道者无法嘲笑前赴后继的求道者,他能做的,也只是以身先士卒的勇气,为他们扫清些许障碍,告知这条路行进下去,便是无可回头的艰难。

“倘若问心有愧,却心中无悔呢?”

虽问的是林渊,同时也是对林简自己灵魂的一记拷问。

林渊想说,既然无悔,便无需有愧。可是他忽然就懂得了林简记忆里的那份愧疚,以及他所期望的太平盛世,其实都不过是为了偿还千年前的孽债,这样一份沉重的忏悔,原本就不该属于倜傥无羁的少年。

“小简,你为何一定要执着于这份记忆呢?”

林简愣神着摸了摸鼻尖,挣开林渊的桎梏逃到一边,双手撑着鱼池边缘,望着里面的尾尾游鱼发起了呆。

就在林渊以为今天的谈话会以此为止时,林简却悄然伸出一指,驱散鱼群,搅乱倒影,甚为无奈地说道:

“你想必听说过我一出生便乖巧安静,从不啼哭,如若……没有这份记忆,我便只会如一混沌孩童般,没有心智。”

潋光之芯,只能筑身,而心智的成熟,必须依托于水若的成长记忆。

“没有心智又如何?你是我弟弟,无论你是痴是傻,我都不会弃你不顾。”

更不希望你因为这份记忆背负太多,而失去享乐人生的意义,林渊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虽爱重我,却始终不懂我……”

千年来师尊捏过无数神似水若的陶俑,惟妙惟肖到与真人无异,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长成后名扬天下的少年,他们都会依着时间重复水若生前做过的事,可是师尊总会隔一段时间便把他们糊了面目,重归泥土,只因长得再像,也终归是无心无魂的死物。

再如若当初没有林渊抢夺肉身,水若便能获得真正的重生,他也能长成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的人,可是如今水若的魂魄只能跻身在潋光之芯里,虽有林晖阳以人血为他开灵,始终是草木无心,这样的承载延续原本没有任何意义,直到师尊发现以水若的记忆灌注,才会让原本无知无觉的孩童有了灵动的天性,说到底师尊也是无可奈何,林简命格复杂难解,没有水若的这份智慧,他在红尘之中根本无法安身立命,水若的骄傲和抱负不允许他一生甘于平庸之辈,师尊的慈悲和怜悯也不忍心让林简只做一介痴傻之人。

林渊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心意难通,命格无解,只得在心里道一句:“我虽不懂你,你又何尝懂得爱。”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结界被当空一道剑光给劈开了,阿斐翩然一指,轻易就破了阵。林简不禁感慨,阿斐的守御之术当世已无出其右,林渊这次可真是班门弄斧了。盲听结界对阿斐而言本就形同虚设,两人方才的对话也叫阿斐听了个仔细,此刻便是替林简解围来了。

“林少主,你大可不必担心公子会迷失心性,因着这份记忆行离经叛道之举,守灵人司守心之职,公子的记忆皆由守灵人掌管,我自会为了公子清心修行,替他摒除杂念,不叫他胡思乱想。”

林渊显然动了气。

“所以强加于他这样一份记忆,他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不能有了么?背负这样一份沉重的责任,就是逼得他为天下苍生以身相殉的枷锁么?”

一连串发问同时震惊了林简和阿斐两人,林简随即恢复了一派淡然,林渊不解个中玄机有此疑问倒也不难理解,只是这人冲天的怒气倒让林简有了几分诧异。

朝正在向他求解的阿斐点了点头,林简示意阿斐诚实相告即可。

“我家公子生而为人,自然有不得不去做之事。”

“你们要他做何事我都能替他做,不必再为难他。”

林简轻笑一声,直至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林渊真的是个很慈爱的兄长,只可惜志大才疏了些。

走到阿斐身边,林简轻拍了他的肩膀,轻声耳语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转向丹房办起此行的正事。

留下呆楞当场的阿斐,和一头雾水的林渊。

丹房内,商眉手持司南,旋转拨弄着变换位置,他面前的山河屏也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变换景致,时而是武云的闹市喧嚣,熙熙攘攘,时而是严密的边关戍守,黄沙淌血,画面一转,又是几个金氏家族的长老们,围着一炉炭火,正在商讨些什么。

画影无声,被监视之人正因为什么事情争得面红耳赤,林简想用扩音诀听的再仔细些,却被商眉振袖一挥,将山河屏的虚影散做了漫天飞舞的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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