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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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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姜已取了玉佩归还白成羽去了,只余林简一人在那独自伤怀,他忽然有点迷茫起此行的目的了,初来时原本只想快些了结父亲交代的任务,离开这极寒之地,此刻却感觉冥冥中有种预感一直催促着他赶紧离开,不要再徒惹是非。

林简这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到郊院时,见到里面相谈甚欢的商眉和林渊,他才仿佛被惊雷劈了一般回过神。此刻他终于理解了乔姜口中的那句媚儿的来由,席间商眉端坐侧位,虽只着了一件青白道袍,头发用檀木簪子简单束了,颇有一种世外散人的逍遥风度,只有那张脸,却违和得可以用魅惑众生来形容。狭长的眼睛慵懒半睁,言笑间似笑非笑,肤白含粉如似初春艳桃,颊边两湾深陷的酒窝,原本是少年讨喜的可爱模样,却因为薄唇轻启间牵动嘴角那一点朱砂,勾勒出了惊心动魄的妩媚。林简直觉眉心突跳,方才商眉望向自己的那一眼,淡色瞳仁冷冽如一汪清泉,明明是世间最柔情的面容,凝视的却是最疏离淡漠的目光,如朗日高悬,如清潭孤月,至情至远,至明至渊,是近在咫尺,更似高山仰止。

这等风姿神扬,钟灵毓秀的人物啊,竟是那传闻描摹的方士,林简心中叫苦连连,师尊未教他未卜先知之术,此刻他被措手不及的“惊喜”刺激的有些恍惚,心中那股不安也随之强烈起来。

“小简,你怎么也来武云城了.....”林渊这一声小简叫的林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禁腹诽道,说好的孤高冷傲呢,这待人可不是一般亲厚。转念一想林渊于孤山学艺,所见之人不过那些家族长老,只有自己这同胞兄弟算得血缘至亲,自然要比常人亲近些。

“哥......”林简深知此刻已是不论亲疏,需得共同攘外的局面,是以决不能让商眉瞧出自己兄弟间生有罅隙。林简顿了顿,继续说道:“父亲说你出外游历,慕武云风光,迟迟不肯归家,母亲心中担忧得紧,这才让我出来寻你。”

林渊目已能视,此刻却仿佛看不见林简使得眼色一般,道了一句原来如此,便拉着自己与商眉攀谈起来。

“商兄,这位是我的胞弟林简......”

“林简大哥,你不是媚儿的朋友嘛!”诧异的乔姜终于不耐地问出了困扰已久的问题。

媚儿这个称呼实在太过暧昧,空气霎时静默得落针可闻。

林简镇定心神,倒显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无畏态度,率先打破沉默道:“往来皆是客,聚散都随缘,商兄与我哥一见如故,看来我们兄弟俩武云城中走这一遭,真可谓命中注定的机缘啊。”

说罢还向商眉眨了一眼,便是各怀鬼思的心照不宣了。

商眉微哂,面上表情清淡地接到:“近日观紫微斗数,报有贵人至,两位林家少主大驾光临,只因金府前几日内理丧事,未能出城相迎,还请两位少主见谅了。”

清音婉转,若玉磬相合,商眉不仅面生柔相,声音更似春水流淌,一弯浅柔,过尽处,坚冰都应声而破。林简不禁在心中期望这商眉定是学了什么媚心之术,才让自己于这千丝万缕的柔情中挣脱不得,不自觉想亲近时这人却已是清风吹荷,再难起涟漪,菡萏之姿,真正的只可远观,无怪于林渊这个草包沉溺得对商眉戒心全无,就连自己也差点迷失在这刚柔相济的手段里了。

高明,实在是高明,林简心中赞叹,转而对林渊说道:

“哥哥,商兄既然极力相邀,盛情难却,我们不妨在此多留几日,也让我看看这武云风光何等.....引人入胜。”话虽是对着林渊说的,眼睛却是片刻不移地看着商眉,仿佛要将人洞穿般,林简心中暗语:有意思,真有意思。初来时心中的不安早已烟消云散,此刻的商眉如一只猎物般,一步步吸引着林简去窥

探这武云城骤然密云之下深藏的暗涌。

进了内屋,阿斐尤在沉睡,林简叹了口气,指尖捏了咒唤醒了他。

原本浅蓝色的瞳仁此刻却是蔚蓝如海,表面平静无波,却是暴风急雨的前兆。没有了刚睡醒的惺忪,阿斐神色清明,言辞凛冽地说道:

“公子,下次如需降雪,我捏一朵雪云即可,不必动用我的梦境。”

林简心虚不已,原本只是想借降雪拖延林渊的雪盲之症,自己先去武云城一探究竟,只是林渊目不能视,阿斐梦境所营造的结界可谓世间最坚固的壁垒,梦中山河皆是人间具象,风霜雨雪皆可照进人世真实,海天一线间,便是梦境与世间的临界。是以梦境崩塌之始,便是世间天崩地裂,山河破碎之时。因而饶是师尊这等法术超群之人也根本没办法踏入结界半步,但是林简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他没料想到自己这一去便是两日,两日已足够让林渊的雪盲之症痊愈,足够让他迫不及待地走出结界,一步步走向商眉的圈套,当真是草包一个,林简心中愈发地烦闷起来。

阿斐见他又气又恼,面颊鼓鼓的样子十分好笑,不忍苛责地劝慰道:

“公子,以后行事万不可鲁莽,你这副草木之躯不比人身,师尊命我好好保护你,你若要行事我自该寸步不离的。”

“那草包与我同气连枝,你护得他万全我也省去后顾之忧。”林简身心乏累,因了这命格缠绕,林渊仿佛成了他的一根软肋,偏偏他又是个极讨厌束缚的人,这种羁绊让他觉得十分苦恼。

阿斐知他又在生闷气,不再多言,简单收拾了东西正欲下楼,就见到楼梯口坐着的乔姜,一手托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简紧跟其后,见到乔姜在那黯然神伤的样子,心知这孩子还在为自己骗他的事情跟自己怄气呢。

不紧不慢地下了楼,自顾自地坐在乔姜身边,林简也不管这孩子赌气别过的脸,伸出一只手攀过乔姜肩膀将他揽在腋下,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小乔姜,还在生林简大哥的气啊。”

“......”挣脱怀抱,乔姜双手抱胸,似不欲搭理他。

林简心中好笑,默默望了眼掌心灵犀蛊给的提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抿了抿唇继续逗弄他道:

“我听说北地牧族制作了一种羊奶糕,用酸浆果汁与鲜羊奶混合制成奶砖,待晾晒风干后再切成小块,放牧时可供补给,传闻这奶糕入口即化,其味微酸后甘,鲜香四溢,这滋味啊......”林简砸吧了下嘴,接着道:“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到呢!”

乔姜口水直咽,不停点头认同,来时他路过牧民的集市,心中便一直惦记着这羊奶糕呢,此刻听林简提起,馋虫作祟,顿时怒气全消地附和道:

“林简大哥,这羊奶糕一定要吃城东胡氏姐妹做的,平常人家都是山楂甜杏做浆,只有她们是用岭南腌制的青梅碾成果酱,因而果味浓郁,味道酸酸甜甜,保管你吃了忘都忘不掉。”

林简发觉这孩子一听见食物便两眼放光,十足的少年心性,道是纯真最可贵,心中思忖着待会一定得多买点羊奶糕给这孩子赔罪,三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客厅,便看见林渊和商眉并立在一扇屏风前,有说有笑,亲密如故友重逢,言之无尽。

阿斐面露疑色,林简却早已见怪不怪,走近屏风看个究竟,心中一沉,这才明白何谓知我者谓我心忧啊。林简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起商眉,世间得知音若此,虽死无憾。他要是林渊,此刻也一定会为商眉的这份巧思生出无限的感激来。

林渊有雪盲之症,病时林简曾听他提起过,武云雪峰连绵,正是寒梅时节,只是他这眼睛极畏雪光,恐是此生都没法见到皑皑白雪中那簇簇傲雪盛开的红

梅了吧。林简还记得当时心中嘲笑他,若有心赏梅,折几枝插于瓶中欣赏,也未尝没有一番情趣。现在想来,林渊并非风雅之人,春寒折梅,吟咏成诗这种文人附庸之乐,自然非他品性。他说想看梅,便是看其生于天地的风貌,生于凌寒而开的傲骨,以及那旁逸斜出不经雕琢的不羁。

是以这幅屏风以真梅化骨,画成天然,其上朗朗疏枝,点点红梅,近看却是花香沾雪,虽被采撷,却还如生长悬崖峭壁边,一派丰神俊朗,曲骨苍劲。

转到正前屏扇一展,几从梅花孤生天地,尽沐雪霜,苍老寒枝浴红衣,满是孤寂清绝的画意。

林简也忍不住叫好道:“梅花以曲为美,直则无骨,这几株梅花根骨极佳,再加商兄巧手堆砌,竟比山中观梅来得更有意境呢。”

“林少主过奖了.....”商眉正欲谦虚几句,却被林渊打断了。

“商兄不必自谦,我弟弟才学过人,从不肯轻易夸人,他说你的画好,便是真的好.....”

阿斐与乔姜早已在捂嘴偷笑,接触过他的都知道他为人随和,最爱夸人,偏偏对这个草包从来只有冷言刻薄。

要说林渊也只比自己早出生一炷香的时间,此时处处尊大,一副慈爱兄长的模样,让林简觉得更加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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