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未雨绸缪（1/2）
清早的天空阴沉沉的，一直没有迎来日出。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当真润物细无声。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秉承着“春雨贵如油”的古语，极尽缠绵之姿。
望着屋檐上稀稀落落低落的雨滴，男子忍不住伸出手接了一些。手掌立刻漫上一股沁凉清新，倒是让人心情为之明朗。
“你说南边来消息了？”
身着一袭黛青长衫的男子，正立在窗边抬头仰望，柔韧的发丝被越窗而入的微风挑起波澜。青年卓然挺拔，如雨中的青柏翠竹，自带一身傲骨柔情。他问着屋内刚进来的另一个人，神态倒是有些早起的漫不经心。
黎御天“嗯”了一声，先执起黄木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随后颇不讲究的灌了几口，算是提了个神。
简竞世眼中迅速清明了起来，收回了手，望着如织雨丝淡然问道：“信上都说了什么？”
黎御天一手支着腮，扭头看着廊下的风景与入画的人，开口道：“信上说最近南方的兵祸又有了些新进展，归一教教主蒋问天手底下突然多出一支奇怪的大军。军中之人与普通兵士颇为不同，据说那些人没有特别能打，但是十分抗打。就好像没有痛觉一般，他们的身体特别强壮，而且力大无比异于常人，就是行动不甚灵便。这样的人，在战场上会特别难缠，朝廷的军队最近因此吃了几场败仗，眼见着归一教又在战事中取得了一些优势......话说，你觉不觉得这形容有些熟悉啊？”
黎御天说完继续歪着脑袋看简竞世，连他都觉得这里面颇有蹊跷，他不信简竞世不存疑虑。
果然，那人闻言皱起了眉头，抖着袖子上沾染的水迹，仿佛春雨吹皱了一副精心绘制的丹青般糟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听起来倒是有点像之前追捕我的默客，迟钝听话，又精壮耐用。”
黎御天一听说到了点子上，来了兴致：“可不是嘛！而且感觉像是以前那种劳工的改良，专门为打仗而生，南边现在都把这些家伙称作‘兵人’。”
简竞世听了心中本能涌起一股不安，他想了想道：“关键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兵人’？而这些‘兵人’又是如何造出来的？要让黎叔手下的暗蛛配合简单，继续追查此事！”
黎御天点点头，把简竞世的话正经记在了心里，转而道：“说起简单，他最近还在静观其变，不时带着无光的人搞搞暗杀，收集情报，偶尔给归一教的后方捣捣乱。一切做的都很隐蔽，叫我们不要担心。”
简竞世对此很是赞同：“他如今韬光养晦是对的，毕竟当下局势不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哦，还有一个事，简单说了，多情谷的人最近在试图打入归一教的内部。不管怎么说现在南方局势混乱不堪，我们是不是要把简单叫回来？他还能为‘兵人’的事做个见证......”想到简竞世下一步的计划，黎御天忍不住参谋道。
这次简竞世却摇了摇头：“回到无忧宫之后，简单的身份就会有些尴尬，他的话不一定会起到什么作用。更别提若是有心人拿他的身份做起文章，那就是无尽的麻烦，我们不能拉他下水。如今留在南边，既是我们一大助力，又能保证他的复仇大计，对他来说反而是好的。”
黎御天沉思片刻，不得不认为简竞世言之有理，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人之间有了一时的静默无言，黎御天在盘算接下来的事情，而简竞世则是细数了一遍如今握在手中的情报，心中有了更完善的推测与计划。
“诶，我突然想起来了，今日这都近午时了，你怎么还跟我聊得如此安稳？樊吴不用吃饭了吗？”
不怪黎御天有此一问，实在是近日来简竞世这端茶递水的活计做得十分尽心尽力，觉得哪一天要是对那人稍有怠慢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简竞世不自在的咳嗽一声，知道黎御天存了揶揄他的心思，他也不想狡辩，只是平淡道：“今日与你说的这些事情比较重要，又不便让樊吴他们知道。我已经吩咐温姑娘暂替我照顾一二。”
“什么？你叫了温惜羽去伺候樊吴？！”黎御天的眼中充斥着对他这一决定深切不敢苟同的意味。
搞得简竞世有点心虚：“怎么了？我这个安排有问题？我想着温姑娘与他也算旧日相识，平时做事又言少踏实，樊吴被她照顾一下，应当不会感到别扭。”
黎御天也只是大事小事都喜欢凭直觉瞎嚷嚷，真让他说个缘由出来，他也没个所以然，只得讪讪道：“倒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选还真是思路清奇。”
樊吴此刻坐在榻上不苟言笑了一个上午，正将厨房精心准备的清淡而丰富的吃食一样样从食盒中取出来置于桌上的温惜羽倒是对此没有一丝介怀。
她本来也话少，自姐姐走后，风风火火的性子早就冻成了冰霜。这两个人相对一日，还真是能在屋里上演一场三月飞雪的好戏。
樊吴没有想到今日过来照顾自己起居饮食的，竟然换成了这位姑娘。他从小过目不忘，虽然一别数年，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温惜羽。
温惜羽原本是个脾性如何喜好怎样的姑娘，他已经记不得了，准确来说当年就没注意过......他只记得，简竞世当着自己的面调戏人家姐妹的情景……哦，对了，她还有一个姐姐来着，只可惜，横祸身死。
“樊公子，是我扶您过来，还是把饭端到您面前？”温惜羽自打今日过来，说的话该不超过五句。
当然，樊吴也不遑多让，只有人家问了他才开口，从不主动说自己需要什么：“麻烦姑娘端过来吧，省些力气。”
温惜羽本来就无可无不可，于是按照樊吴的吩咐，在床榻上支起一张小几，利落布起饭菜来。
一个耐心在等，一个默默在做，二人继续相对无言。
没一会，饭菜布置妥当，温惜羽也未着急离开，而是低头退立一边，等候樊吴随时差遣。
樊吴看了一眼面前的饭菜，虽然为了照顾病患，大多是些寡淡的食物，可依旧能看出为了让他多吃点，这些饭菜做得精致而颇费心思。
“温姑娘的手为何一直在抖？”
闻言温惜羽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她没想到安静了一上午的樊吴此时竟会突然开口。可她不敢在此刻抬起头，只因压抑了半天的情绪，如今在脸上已尽数显露。
樊吴倒是不急，反而拿起筷子尝了几口，终究还是因为胃口欠佳而草草了事。他开始专注的看着温惜羽，仿佛笃定那人一定会有所回应。
果不其然，温姑娘只是稍稍定了定神，就先按耐不住的开了口，声音里竟还带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我自知唐突，可实在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公子。”
樊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温姑娘对我不必如此客气，我还记得当年你姐姐的事情，总归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听这人提到温惜颜，温惜羽抖得更厉害了：“我想问问，公子......公子可是良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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