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久别重逢（1/2）

“哥！古今楼今日讲了拒虎岭之战，陆天涯勇猛多谋，以少胜多，一战成名！想当年他还不满二十......”姬舞亮晶晶的眸子中闪烁着实打实的倾慕与敬佩，为他接下来的喋喋不休做好了充分的铺垫。

姬墨只是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就放下手中的书，踱到后厨，准备吩咐桂婶可以开饭了。

直到饭菜都端到了饭桌上，少年人还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满脸的神采飞扬：“当年边塞胡人纠集十万精骑压近边关，于拒虎领摆阵对峙陆家军。当时陆将军是临危受命，带的直系精锐五千有余，一路疾行至边关，手下临时招募了不到两万新军，新军都还不习于战阵，之前在路上遇敌扰接战多败。这回正面与胡骑对战，陆将军先是取了新军旗帜、装束伪装了自家五千精锐混于大军之中，敌军远远望见军旗就轻视自大起来。又命手下听锣鼓为令，两军还未接战锣声先响，士卒止步，锣声再响，士卒佯退，直至将敌军引入狭长山岭，锣声停止，所有兵士骤然转身一鼓冲阵，配合侧翼冲锋包抄。结果数万胡人被我军困于夹缝之中生生截断成了好几股，手尾不能相顾，兵马彻底乱了阵脚，毫无还手之力，擎等着被人收割，最终几乎全军覆没......”

“别光顾着说，天冷了，多吃点羊肉补补血气。”另一个少年依旧摆出一张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的脸，细心为身边的人夹了一筷子羊肉。

羊肉没顾上，姬舞先端起一大碗蛋花汤“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酣畅淋漓的抹一下嘴巴，感叹道：“唉，想想那时的战鼓擂擂，喊杀震天，痛快！少年将军，英资勃发，得是何等的荣光！”

再瞥一眼姬墨咀嚼一口白菜豆腐的淡然模样，姬舞愤愤塞了一口羊肉，含糊道：“哥，这么精彩的故事，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的？”

絮叨了这么久，桂婶早就收拾碗筷回厨房洒扫了。姬墨更是早趁着弟弟口若悬河的功夫也吃得差不多，从容咽下最口一口汤，这才转过脸对他道：“陆叔叔的故事，我当年听爹讲得还少吗？“

姬舞闻言愣了一下，父亲经常提起陆天涯吗？他蹙起眉头仔细回忆起来，却好像毫无印象。

“哦，对了，那时你还小，恐怕不太记得了。”姬墨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轻描淡写的想一句带过，“后来父亲提起的大多是裂天一战，总是惋惜陆天涯险些命送沙场。就算侥幸得还京师，也是落下一身病痛，一蹶不振了。”

听了这话，姬舞像被当胸锤了一拳，心中滋味委实复杂，忍不住还是同兄长呛了起来：“哥，陆叔叔是大英雄，与爹爹当年并称帝国双杰，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你还怀疑当年构陷姬家的有他一份吗？！”

姬墨摇摇头，不是否认弟弟的质问，而是感叹弟弟的天真：“大英雄？你当在错综复杂的朝廷之中，有谁是可以愚忠效死、坦坦荡荡一辈子的？百胜将军为何突然就折在了裂天？世代保皇的姬家为何就突然通敌卖国？你同天下人一样当所有事情都是马失前蹄，或者人心不古吗？”

姬舞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他哥对于当年的事，没有在他面前作过如此露骨的评价与揣度。凭借哥哥的维护，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可以浸淫在自己建筑的美好大义之中。然而这层血淋淋的伤疤，始终还是被岁月无情的揭了开来......

他现如今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这么点事情还拎不清，脑中那些一厢情愿的热血幻想到底是谁给他植入的？

猛然一个激灵，姬舞开始慌乱的环顾四周，桌椅板凳、笔墨纸砚......到处都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物件。不对，他都十八了，与兄长出世开始操持毫厘屋都过了一年，为何此刻还身处在这云居之中？

“如果不是你总喜欢往外面跑，你我能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安然过完一辈子。”

像是为了呼应心中惊疑，姬墨缓缓站起了身子，幽幽说了一句。姬舞却被他冰冷的面容吓得退了一步，哥哥，此时腿还未跛，自己说话也没有结巴，那雪夜狼袭难道只是自己一场梦？

“如果不是你不知分寸，你我怎会落下一身残疾？”

姬墨没有逼近的意思，只是远远站着，盯着姬舞的眼神如利剑般直穿透他的胸膛。

“哥，我知道错了......”姬舞的泪水几乎瞬息滚落，如多年压抑心中的悔恨愧疚，止都止不住。

他想上去抓住姬墨的袖子，可那个人却仿佛正在飘然远去，双腿隐隐透出血迹，一直站得笔直的身躯也渐渐佝偻起来。而自己定在原地一下都动不了，姬舞发了急，胡乱扯住身边一人，脱口而出：“桂婶，快！快帮我把我哥拦住！不能，不能再让他受伤！”

桂婶？桂婶还活着？

然而那个一贯拘谨温厚的女人与姬墨一同飘远，同样带上一身的血迹斑斑。

“都是你当着桂婶的面泄露了我们身为姬家人的身世，她才会惨遭灭口。”

姬墨一句轻飘飘的话围绕在姬舞耳边，让他瞬间崩溃：“不！不要！！你们回来，都回来！是我错了！我错了！！”

......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不只惊醒了噩梦缠身的可怜人，更是吓到了守在他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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