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谢初亦这样说着,却是在不经意之间撩动了路明遥的心弦。但是路明遥也并不会觉得谢初亦这样一句话,是在表达对自己有好感。按照路明遥的脑回路来看,谢初亦只是在陈述某个客观事实而已。她喜欢吉他,也喜欢民谣,这句话曾经肖言也对自己说过。但是肖言却不会喜欢弹着吉他唱民谣的自己。
“并且相比于流浪歌手与翩翩少年,我可能会更喜欢抱着吉他唱歌的‘文艺女青年’。”
路明遥没有接话,进到客厅里开了灯。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大概是走路回家太热的缘故。
两人洗漱后回到各自的卧室。谢初亦坐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毫无睡意。她的书桌与床畔隔着一段距离,靠着墙壁的空余空间里塞满了平日里涂画过的纸张,安静地藏在画板后面,就像另外一个被隔开的世界。
谢初亦瞥了一眼那个角落,曾经无数次地拿出来温习过的一些画面,也曾经无数次地为这块角落增添新鲜的血液。谢初亦移了画板,将那些纸张拿出来翻阅,能明显看到图纸上褶皱的脉络。谢初亦的心底有一块伤,这是她不愿意对外人提起的地方。
门外的敲门声将自己拉回现实,谢初亦匆匆收拾了面前杂乱的画纸,在准备恢复原状的那一刻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
她开了门,看到路明遥站在自己面前。
“我到客厅倒杯水,这么晚了见你房里灯还亮着。”
“嗯?”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喝了很多酒,这么晚还睡不着,身体会不会很不舒服?要不要喝点蜂蜜水暖暖胃?”
“我还好。”
“你脸色很难看。”
路明遥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谢初亦。那一瞬间,谢初亦突然很想伸出手指来将她的眉头抚平。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愿意陪我聊聊天吗?”路明遥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邀请。谢初亦一身休闲居家服站在自己面前,少了高跟鞋的衬托,谢初亦的实际身高其实与自己差不了多少。
这是路明遥第一次进谢初亦的卧室,比想象中整洁上许多,书桌,画具,摆放的井井有序,在这之间唯一突兀的地方恐怕就只有那些散乱在地板与床上的画纸。路明遥知道谢初亦是做设计的,在些信息早就在她们平时的闲谈中相互了解透彻。
路明遥觉得自己一直盯着那些图纸看显得并不太礼貌,不好意思地移了眼睛。谢初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拾起那些画,盘腿坐在床上,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我这里地方小,介意将就一下吗?”
主人都没有介意,路明遥当然也不会说什么,摸到床边坐下,显得有些拘谨。谢初亦见她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要不要这么拘束,跟个小媳妇一样。”
路明遥闻言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去你的。”整个人倒是放松了许多。
但是当谢初亦的视线移到那些画纸上的时候,神情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由于离得比较近,路明遥能看到画上的内容,大多色调暗沉,黑白灰红的结合体,让人感觉很压抑。
“其实今天,算得上是我爸妈的忌日。”谢初亦的声音很轻,配上这沉寂的房间意外的合适。
路明遥动了动嘴角,她想了些安慰的话,但是自己好像并不善于安慰人,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却变成了“对不起”。
“噗,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路明遥闭着嘴巴不再出声,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这莫名的歉意是出于何处。也许是觉得现在的自己除了默默坐在谢初亦身边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算算时
间也过去挺久了。”谢初亦自顾自地说着,又一次地回想起了关于过去的许多事情。
其实归算起来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的无非两个画面:从施工高楼坠下的父亲以及横躺在血泊之中的母亲。
“我爸是个建筑工人,在我十八岁那年他新接的项目出事,在高空作业的时候失手从高楼上摔下来丢了性命。”谢初亦的手指掠过最上方的那张图纸,“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我爸死亡的现场,但是也能猜想到几分。”
“一个星期后,在我爸下葬以后的一个晚上,我妈上街买东西也被一辆醉驾闯红灯的汽车撞飞,当场丢了性命。”
“是不是听着听狗血的。”谢初亦低了眼眸,只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的图纸上,“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办法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我爸妈躺在血泊里的样子,那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偷来的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想,你爸妈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个世界上。”
“难受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出爸妈走时的场景。这些画纸,都是这样留下来的。我会反复地告诉自己,最解脱的时刻就是最痛苦的时候。当然我也想过死亡。”
“不过我没有勇气,我尝试过很多种自杀的方式,却总是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于是就将这些想法带到画里,每次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画面都会觉得痛苦又恐惧。”
“渐渐地我开始找各种借口逃避这些事情,我改了名字,跟家里的一些亲戚断了联系,用父母留下的积蓄与事故抚恤金读完了大学,也开始接触心理医生,尽量让自己变得正常起来。但是就算这样,也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一遍又一遍地想起这些过往,还有爸妈没走时的生活。”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谢初亦问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也不敢抬起头来,路明遥见过许多种状态的谢初亦,但是看她这样脆弱还是第一次。
“不会。”路明遥回答着,又觉得自己这个答案好像太过生硬,于是伸出手去遮住了谢初亦正盯着的画纸。
“我并不觉得你很变态,这不是一种安慰,而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谢初亦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抬起头来见到路明遥认真的神情,失了神。
“你想听我弹吉他吗?”她听见路明遥这样问自己,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路明遥回到自己的房间,抱出了那个一直被她放在角落里的吉他。试音过后,弦音轻起,路明遥坐在谢初亦的床边,轻轻唱了一首《少年锦时》
又回到春末的五月
凌晨的集市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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