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弃绫罗（1/2）

【第九十五章-弃绫罗】

对于张尺素记忆被更改这件事，白久反应尚算冷静，倒是蒋藏弓如遭雷击：“我师父失忆了！？那我怎么办！？”

白初很是无语：“……你师父成天作天作地，死都死过一回了，失个忆算什么？”

“分明那天走的时候还趾高气扬的……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不知观的前厅修葺工作刚刚过半，蒋藏弓学得挺快，已经把倒塌的屋架子重新立了起来。黑漆漆的大黄蜂来来回回清扫搬运材料，看起来有些滑稽。

蒋藏弓就站在一地狼藉的半成品建筑前面，说：“我能做什么？师父还记得我么？”

体力灵力双重耗费的缘故，青年人出了一身的汗，也没穿上衣，白初瞥了一眼，顿时有点心惊。

长的短的伤疤，纵横交错在年轻的身体上，前胸有一处尤为狰狞的，后背同样的位置亦然——那是在魔界之地，被戮阴阳一剑洞穿的地方。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人身上有了这么多的伤？

“不清楚，等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白初摇摇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戮阴阳的剑伤——太悬了，当时如果没有张尺素出手，蒋藏弓如今哪儿还有命站在这儿？这臭小子当真是胆大包天，戮阴阳也敢往自己身上捅！

在长公主殿下的印象里，总还把蒋藏弓当成最早见面时的样子，当时的年轻人虽然想保护师父，的确尽了力在阻挡她带走张尺素，但说到底也并没有什么实力，弱到不值一提；她后来对他态度好些，追根究底，不过是看着阿离的面子，照拂一二。

但这一身的伤痕，仿佛是在提醒她，在她还以为对方仍是棵脆弱的小树、需要保护的时候，对方早已沉默坚韧地长大，可能尚不算枝干参天，至少也是亭亭如盖。

“你身上那些……”

“嗯？”蒋藏弓低头看了看，“怎么了？”

“你躯壳是灵木所制，体质特殊，那些伤疤都可以消掉的。”白初道，“你为什么要留着？”

“人们不是总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吗，我觉得它们留着，我就能记得久一点。”蒋藏弓摸了摸胸口的疤痕，笑笑，“流的血遭的罪总不能过去就算了，我多记着一点，下一次就少一点重蹈覆辙的风险。”

“再说了，男人身上，连条疤都没有，哪儿像话。”

“你说谁不像话。”冷飕飕一阵风扇过，一只华丽矜傲的凤凰鸟落在不知观里，将翅膀合拢起来，抖了抖，化成了一个臭着脸的少年人。

凤凰瞪了蒋藏弓一眼，又问了一遍：“你说谁不像话？？”

蒋藏弓：“……”

生平难得装-逼，结果偶尔一次，就要遭人无情拆台。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捣鼓成这个样子？”

眼前的凤凰，一反从前喜欢五颜六色纱啊绸啊的风格，满头黑发扎了个高马尾，半点装饰物都没，身上则换了件利索的素白小袖，扎着腰带，还配了把刀。

乍一看，就像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初入世的漂亮小公子。

蒋藏弓审美与他的混蛋师父如出一辙，喜欢素雅的东西，对那些华丽丽能闪瞎眼的则不太感冒。从前他也承认凤凰生得美，像副浓墨重彩的唐卡，但到了此刻，他才真心觉得，难怪六重天要奉凤凰为羽皇，让他专职负责神圣的祭祀。

因为……真的是好看啊。

凤凰跟白初见了礼，才哼了声：“我是我，上一代凤凰喜欢的东西，我统统不喜欢。”

霓裳羽衣，绫罗彩带，玉石金冠……他都不要。

他不要了。

“我本是要找君上的，但羲和殿的守卫说君上还未起，让我等一等，我左右无事，就过来随便走走。”凤凰望着白初，咬了咬嘴唇，道，“殿下，听闻六重天即将跟其他天界相连……这里通往人间的路就会消失了，是不是。”

“虽不肯定，但应是如此。”白初点点头，“六重天被迫连入九重天的话，便只能通过天梯前往人间，而天梯已经断了……”

“果然。”凤凰抬手按了按胸口，“各族的长老族长都在商议此事，说君上准备派人前往廓天界与人间的出入口加固通道羁绊，让六重天跟人间联系更紧密些，尽量拖延被吞并的时间。”

“确有此事。”

“我想去。”

“……你乱想什么。”凤凰答得太快，白初几乎被噎了一下，“六重天的将士枕戈待旦，如何用得上你这未成年的孩子。”

“我不是个孩子了，六重天危机临门，我不想如以前一样，当个会跳会唱，主持祭祀的花瓶就完事了。”凤凰坚持道，“我希望自己能尽快长大，不是以个羽皇的虚名，而是战士。”

“我从前太任性了，总是给别人添麻烦，不想到死也是这样。”

“而且……万一六重天被吞并回九重天里，这里与人间交接的无数时空罅隙，就会彻底不见，再也不可能寻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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