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南山寺（2/2）

“人间啊，其实是比什么仙神之地，都还要漂亮的地方。”张尺素没理会蒋藏弓，而是扭头望着常仪殿大块镜石之外的天幕，续道，“秀美山川河流，广袤大漠孤月，夜晚有繁星，雨季有雾气。南边儿四季如春，北边儿到了冬天会大雪纷飞……人们聚集的地方从城郭宫殿，演变到如今的城市高楼。”

“你见过云层下、夜色里的人间都市吗？万家灯火，映得白云炫彩，什么琼林玉宇，不过尔尔。”

“后来，人们不再沉迷修仙，不再追求御剑，他们钻研科学，造出了能一日千里的火箭飞船，能跨越汪洋的飞机，人类把道路修到了所有他们能去和想去的地方，甚至将探索的脚步迈向了地球之外……”

“创世元尊不过是这颗地球的神，然而宇宙广阔无垠，还有万万千千如他一般的创世者……更璀璨的星河里，他的力量，又算什么呢？”

室内一时静默。

白初原本一肚子气，几乎想把张尺素这个不长眼的混账打出去，此刻竟然平静了下来，甚至有点儿恍惚——大概这些话，对于他们这些……旧时代的上神来讲，还是有些过分离经叛道了。

唯有蒋藏弓没有受到灵魂的冲击和洗礼，而是不可思议地插了句嘴：“师父……你信科学？”

“……”张尺素一秒破功，糟心道，“好好当你的稻草人，闭嘴。”

蒋藏弓：“QAQ”

“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白初叹气，“我也曾经很喜欢人间，但……”

“我也是想起来了，就随口感慨。”张尺素忽然毫无预兆转移话题，“殿下，你知道切魂锁魄之术吗？”

“……你为何会问这个？”白初一凛，“这是禁……”

“嘘。”张尺素竖起手指，“我们出来说。”

几日后，深夜。

南海之上凭空出现一道裂口，转瞬即逝，若没有仔细观察，绝不会发现有两道身影从裂缝之中落下来，来到了海边的山壁上。

“我可真没想到，白泽将军也硬要跟我出来。”张尺素掏出皮筋，把头发扎了个马尾，“小凤凰王那么吓人？”

“他年纪尚幼，不知疾苦，何必招惹他。”白泽眉间拧着一个深深“川”字，想来近日忧虑过甚，“白泽自知不配，不会再重蹈覆辙。”

“……罢了，你自己觉得哪样对，就那样做吧。”事到如今，张尺素自觉换成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更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对，“不过你非要跟我出来，就是为了躲小凤凰吗？”

“居士要找百年前的东西，我的眼睛能派得上用场。”白泽摇摇头，“土地、山川、河流、建筑，都有自己的记忆，我能凭借它们残存的力，看到很久之前的画面。”

“哦！”张尺素眼睛一亮，“像行车记录仪似的！”

白泽：“……居士要这么说，也没错。”

张尺素：“……怎么你居然能听得懂！？”

“我也在人间游荡了几百年啊，刚回廓天界。”白泽笑笑，“居士忘了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张尺素摸摸鼻子：“那就拜托你了。”

冷冷的夜色下，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高大的寺院墙壁斑驳，覆满植物，大部分都是解放后重新整修扩建的，唯有一座七层宝塔据传是真遗迹，藏有百年前寺院住持的舍利子，外面围了好几层栏杆，不让游客靠近。那塔年久失修，后来能工巧匠修葺了一遍又一遍，也见效甚微，如今微微倾斜，只能靠铁柱撑着。

张尺素看了眼那塔，想起红莲佛火的厉害，以及蓬莱山庄上的遭遇，忍不住叹了口气。

“居士惋惜什么？”白泽一边四处探查，一边问道。

“我想南山寺的凶僧们，引以为傲的红莲佛火……其实很像哺仙族对待世界的态度。”张尺素说道，“所有活着的人、动物，都该死，而草木建筑，却都是该被保存下来的。”

“活着即罪……怀着这样念头行走人间的山心，我真的好奇，他到底留了什么给师兄？”

“对这一族来说，有时候活着真的是受罪。”白泽顿了顿，“他们体质特殊，吸收天地灵力非常快，而且提纯能力很强。上界仙神，有时候会用他们当修炼的器具。”

“我曾见过……十几个哺仙族人被刺瞎眼、耳，拔掉舌头，关在一处，专门用来吸收灵气，哪个结出金丹了，就剖出丹来食用。零碎骨肉，则分给下阶仙神食用。”

“如此手段，实在令人齿寒。”

张尺素静了静，冷笑一声：“好一个无上天道啊。”

“找到了，居士。”白泽忽然顿住脚步，又踩了踩脚下的青石板，“东西就在这下面。”

PS：发现海南真的有个南山寺OTL，不过是1995年建的，就提醒下两者没有关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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