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化形(1/2)
【第七十一章-化形】
世上所有看似平静的表面,大概都暗藏着不知何时会忽然爆炸的火苗。
常年不见光的常仪殿里,飞舞的薄纱凌乱地扭动,而无数触手样的东西,自暗中疯狂涌出,占满了半间屋子,死死缠着一张白色的长弓。
弓被拗成崎岖的形状,几乎承受不住那力量,就要断成两截。
白初被眼前景象惊了一瞬,立刻怒道:“放开他!”
昏暗里那颗人头转过来,咧开嘴,像是笑了笑,眼里却流露出狠厉之色,顷刻间更多枝丫树杈涌了出来,阻住了白初的路,也厚厚缠上了那把龙角弓。
——以她魇术所养成的树精,就这么突然而然地脱离了她的掌控,有了自己的意志。
白初眼瞳起了变化,黑色退为一线,但她掐咒的手指微微发抖,掌心渗出了冷汗。
虽然不过是颗死去的人头,但刚刚那表情……分明就像很多很多年前,背叛她欲置她于死地的男人一模一样。
这样漫长的岁月过去,她竟然还会为那时刻心惊胆战,遍体生寒!
强大汹涌的剑气忽然闯入,靠的近的薄纱受不住,纷纷裂成碎片,整座大殿一下子透进了光——
白久的龙骨剑毫不留情地劈了下来。
树精发出凄惨的嚎叫,却犹自不肯放弃,断掉的枝干嘶嘶地冒烟,在地面上滚动挣扎,而剩下的那些,则更奋力地缠上龙角弓,竟像是要鱼死网破,临死之前也要把弓生生掰断!
“胆大包天。”白久冷冷道,“本君的角,也是你碰得的?”
那把剑带着上神龙君的威压,树精本能地瑟缩躲避,但从头颅里传达的指令,却要求它们迎难而上——一时间,天性和精神两相角力,长弓周围密不透风的树枝竟然露出了破绽。
虽只一瞬,也是够了。
白久没有直接出剑就是怕伤及蒋藏弓,此刻得了空隙,一剑砍断了缠着弓的枝干,另一剑则挥向了树精的头颅。
“哥哥!!!”白初忽然出声,甚至带出了哭腔“别!”
白久置若罔闻,长剑流光划过,满室胡乱舞动的枝丫顿时都像断了电般,萎靡了下去。
那颗被斩落的人头骨碌碌滚下来,白久看也不看,掷出剑去,龙骨剑就刚好自天灵盖插-入,将那颗头劈成了两半。
这些年被养在树精身上的人头,里面早已没有什么液体,只是一具空壳,团着乱糟糟的植物根须。
可,即使不过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脑袋”,也能生出爱恨怖念吗?
白初跪坐在地上,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是该生气,亦或是难过。良久,她慢慢把手覆上脸庞,低声哭了出来。
常仪殿里一片狼藉,却因为有日光照入的关系,比平日里阴阴沉沉的样子,反而要显得生机蓬勃一点。
白久沉默着收了剑,蹲下-身,把白初搂进了怀里。
他的这个妹妹,自小到底是顺着的时候多些,白久关心的方式就是纵容——他几乎没有强硬着逆过她的意,哪怕她再怎么出格。
就像他明知妹妹困于那一段失败的感情走不出来,拿魇术自欺欺人,也不曾想过,要硬毁了她搭建起来的小世界,强迫她走出来,向前看。
他总是想,总有一天,白初会想通的罢。
但或许有时候,当事人泥足深陷不可自拔,需要的并不是沉默的观望,而是强横地将之拉出来呢?
他们这些神族,对待感情,有时候,实在还不如一个凡人看得透彻。
螺湖之畔若木参天,半边繁茂,半边枯萎,实在是奇景。
张尺素远远站在外围,看着凤凰鸟在螺湖边姿态优雅地漫步,半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原来总对白泽不肯跟凤凰结契心怀芥蒂,觉得白泽死脑筋,不懂变通。可直到如今,才咂摸出了一丝感同身受来。
如果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何必绑着对方的生生世世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了,这种念头,他以往万万是不会有的……刚跟白久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满脑子都是舍我其谁的占有欲,只觉得既然相爱,就不该顾忌这顾忌那,互相绑死了才是正经。
现在想来,若是自己先死,留下白久不停去寻自己的转世,万一投生成个猪狗虫蚁,却叫对方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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