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2）

无咎自夺到妖月珠便一路狂奔，少年身影缥缈，素色衣衫留下道道残影，风似的飞驰而过。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翻涌，如走马灯一般转瞬即逝，难以捉摸。心底嘶吼躁动，更是头痛欲裂。

山崖高耸险峻，刀劈斧砍似的削出棱角，一路途经蜿蜒起伏的山路，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一处山崖。少年附身的九珍站在悬崖边际，掏出灰不溜秋的小石珠，定定看了一会儿。

姑娘面容恍惚，忽然紧蹙眉尖，暗定决心一般，掌心流转阴暗气息，再向妖月珠注入自身鬼气。妖月珠为妖界圣物，虽为九珍妖血暂时封印，但异族气息注入，又怎能轻易相与？

幽暗气息注入那失了光彩的明珠，明珠如同积聚磅礴力量，气机渐渐攀升至高点，乳白如玉的妖月珠静浮虚空，普照眼前一方天地，无边圣光忽然再现。

姑娘胸口血痕受了明珠圣光照耀，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而去，伤口愈合如初。白色华光如水翻涌，附身九珍的少年运用妖月珠，本是想以妖月珠之力激发旧日回忆，却不想魂体受到妖月珠的光芒驱逐，骤然离了九珍躯体。

九珍如梦初醒，给无咎附身了那么久，看见自己突然身处异地，从那妖兵团团包围的谷地到了陌生山崖，惊得一下跳了起来。

瓜瓜隆地咚，韭菜卷大葱，她就眨了眨眼睛，怎么到了这里！九珍看着脚边深渊，连连退后几步，吸了好几口凉气。她再低头，摸摸自己的手自己的头，确认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完好的，终于庆幸地长出了一口气。

自己活着真是太好了，看来她爹果然还保佑着她。九珍双手合十，诚心念了几声，她劫后余生，睁眼朝石壁边的少年看过去，惊道：“狗蛋啊，你是受伤了吗，怎么吐血了！”

九珍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妖兵追赶，到了那处谷地退无可退的一幕，她记得自己明明是给紧紧围堵，插翅难逃了的，怎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胸口衣衫沾染血痕，她摸了摸胸口，一丝伤痕的影儿都没见到，可那几许鲜艳血迹却是让她心惊胆战。九珍看向无咎，难道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

这人虽然脑子不好使，老是认错了人，但确实是搭救过她好几次。九珍想到妖兵追赶自己的场面，后怕地摸着胸口，无咎低头靠在石壁边上，拭去了唇角鲜血，他乌黑睫毛微遮下一片阴影，目光晦暗地看着九珍。

九珍打量了无咎一会儿，更惊道：“狗蛋啊，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和人打架！你不会是被人海扁一顿，打出了内伤吧。”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阿姐有祖传秘方，治跌打损伤最是有效，保准你药到病除。你要不过来让阿姐看看？咱们到底是亲戚，看在你是阿姐亲戚的份上，阿姐给你打个九折。”

九珍张口就来，想到先前无咎乖巧柔顺的一面，也没有多少戒备，而少年听闻她市侩话语，眸子却猛然凌厉起来，看向她的眼里有种苍狼一般的狠意：“你……到底是谁？”

他忽然问到这样的问题，九珍以为无咎察觉了什么，连忙辩解：“狗蛋啊，你想多了，我还能是谁？我肯定是你的阿珍姐啊，我是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的！”

无咎听到她的回复，目光凛冽起来，神色也阴郁骇人，看得人瑟瑟发抖，指间暗有丝线淡淡凝光。九珍心里发颤，朝后退了退，想到先前少年如猛兽一般择人而噬的模样，吞了吞口水。

“你是脑子受了伤，可阿姐一直都对你不离不弃。狗蛋你要相信阿姐，别、别做什么傻事啊！”

她从来胆子小，经不得吓，最近怎么总是有人吓她？九珍哆嗦了几下，更显畏手畏脚，可少年显然没有她跟着的凌沧来得温柔体贴。无咎望向她的目光更冷冽了一些

，流露怀疑，缓缓阴暗下来，示意她捡起那地面躺着的妖月珠。

“那个东西，你拿着。”

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沉，如夜色一般骇人，九珍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那地面的妖月珠。明珠黯淡无光，如同死白鱼目，沾染九珍的鲜血之后暂时封印了灵魄，石头似的灰暗。

九珍没有认出，听话地弯身捡起。

无咎见九珍听自己的话，看着她的目光沾染了难以言说的笑意，低低笑了一声：“……很好。”

九珍从没见无咎笑过，就像亘古的冰凌忽然融化，露出一点稀薄春晖。少年嘴角有些生硬地勾起，笑得空洞虚假，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分明是不懂这些情感，却要勉强自己模仿出来。

九珍看着，觉得渗人。

她捡起那灰暗石珠，看着觉得奇怪，正打算丢来掷去的玩一玩，却听到无咎缓缓开口：“……把它收好。”

看无咎那么要紧，这肯定是个好东西。

她从未看过无咎关心什么东西，难道这东西对他很重要？

九珍把妖月珠放进怀里的小暗袋，暗留了个心眼。她素来贪财，妖相逼宫的紧急关头，不得已留了许多银钱在小院里，自然就得找些别的宝贝补足空缺。

落进她手里，自然就是她的了……

她收下妖月珠，朝无咎看过去，无咎在那石壁靠了一会儿，低头默立，一时两人无言，九珍只听得到他清浅的呼吸声。他头疼的症状似减轻了些，给人的感觉也缓和许多，没有最初的拒人千里。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少年成熟了几分，身姿也更挺拔，他静静看着九珍，目光清明，与她对视。

她竟有些慌神。

他轻声道：“我想……我应该真的在哪里见过你才对，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我确实是见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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