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2)
凌沧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九珍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凌沧说自己是私通所生,再联系到他刚才说的话,他……竟是如此命运多舛,才刚来到世上,娘亲便因为难产,早早在血泊里死去……
九珍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凌沧神色安然,目光看着空茫窗外,声音更轻了些:“她只是个最寻常的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攀高枝,做了纨绔子弟的玩物,死后什么也没留下。家里的人以她为耻,巴结的显贵子弟也早早忘了她,只把她留下的子嗣接去教养。那些深宅妇人都笑里藏刀,对那没了娘的孩子面上和气,暗里动辄打骂,用作争宠的工具。
她是很盼着那孩子出生的,亲手裁了许多身量,给那孩子做了成箱的衣服,一身又一身,针针线线,丝丝缕缕,从两尺婴孩足以穿到垂髫少年。”
那些往事都是不堪回首的伤疤,揭开一次,就痛一次。凌沧说到这里,顿了顿,眸子染上淡淡雾霭,叹息一般:“她生下了孩子,却是枉费心机,什么都没得到……
你觉得,她可怜吗?”
九珍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就这么看着凌沧,仿佛都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不出话来。
无论眼前的男子说什么,她都接不上话。凌沧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轻声道:“是她痴心妄想,也是她违了伦理纲常。于情于理,她都是错的。我曾幻想过她的模样,也曾幻想过若她在世,又会是怎样。她生得很好看,温婉动人,笑起来如花一般,那样美好的生命……
却因为那个孩子没了,种下恶因,便结了恶果。一切都是报应,她贪慕虚荣,弃家而去,做人玩物,便要知晓这个下场。她得了报应,那个孩子也是要得报应的……”
他说到这里,看着九珍,目光里的雾霭也更沉重,幽暗深邃如黑洞一般,连阳光都能吞了去:“是我害了她……私通而生,违背人伦;弑母灭亲,不贤不孝,我……”
凌沧轻声低语,如叹息一般:“……恨她。我恨她,也恨我自己。是我害了她,我这种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害死了生母,却还活在这个世上……”
背德而生,生克亲母。
早该死去。
凌沧这样说着,脸色如莲一般的素净,眸子安宁。男子一字一句,如同轻风,九珍看着那平静面孔,心头忽然一窒……
他就那般厌恶自身?
看似是说对生母的厌恨,每一句话,都在撕扯他自己的伤口。她听得明白,凌沧放不下生母早亡的事实,将那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生母因意外而亡,他却认为是自己生来弑母。私通而生,是为原罪,出生克母,是为孽债……
联系到他那自虐一般的行为,旧伤深重,身体虚弱,却还是不顾自己身体的奔波劳累,这便是他从没对外人道过的痛苦?九珍定定地看着凌沧,说不出话,那男子的神情更安详了些,看向她:“现在,你还想跟随我吗?”
那目光有些安宁,有些微嘲,静静的看她,如同要随风而去的枯叶,九珍就这样看着,都觉得心疼。
他居然有这一段过往,是受了多少委屈!
九珍呜哇嚎了一声,一头扎进了凌沧怀里,抱住男子的腰。她的情绪实在是来得突然,突如其来的像龙卷风,让人摸不着头脑。凌沧静静看她,清冷眼里难得含了轻惑,却是放任了她,低头静看姑娘抱着自己。
九珍像只没骨头的柔软兽物挂他身上,扯着嗓子使劲地嚎,那鼻涕眼泪一起往下落,声音含糊,他好一会儿才听清楚:“陛下,你真的好惨啊……”
哭爹喊娘一般,活像家里死了人:“奴婢听着心肝都要碎了,真的太同情您了。您怎么受了这样
的委屈,要是奴婢早日跟在你身边,肯定不让您活受罪!呜呜呜呜,都怪奴婢没早点遇见您……”
她哭天喊地,他面露怔然。那声声哭喊都是真情实感,凄凄切切,虽是吵嚷了些,却能感受到小家伙那浮夸外表下的真心诚意。
她是真心心疼,那哀嚎也格外用力,使劲抱着男子的腰,就差把自己栓在他裤腰带上了。凌沧低头看她,姑娘埋头痛哭,眼泪落如珠帘,晶莹水泽挂在鼻尖。她期期艾艾,哭哭啼啼,眼泪鼻涕都往他衣袍上蹭。
凌沧看了好久,轻声道:“你,傻了吗?”
他看着九珍,声音一如目光,安静微凉:“……好脏。”
清冷如珠,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九珍忙从他的腰间抬起头,伸手擦了擦他的衣袍,却更抹了几块污渍。眼看男子眉头微敛,似要动怒,她连忙圆球似的向旁边滚了滚,那叫一个听话乖觉。
她滚到床边,看离男子终于远了些,端端正正地跪坐,睁大眼睛,抬头看凌沧。
九珍像只听话乖觉的小奶狗,跪坐着定定看他,双眸像能发光。凌沧安静凝视九珍许久,直看得九珍不自在,才轻声道:“昨夜里,你爬了我的床。”
话语一出,窗外吹来一阵长风,摇动窗棂咯吱轻响,那响声扰得九珍心乱,男子静静看她,语气平静。
他越是平静,就越让人害怕。
九珍给他盯着,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她低头一看,薄被褶皱凌乱,自己衣衫也是不整,凌沧离她不远,好整以暇地低头看她,目光幽深意味不明。两人衣襟都是凌乱,丝丝缕缕的褶痕一看便是经历了什么,她看下去,心跳如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
好像她确实上了他的床?
她怎么爬了他的床,明明是他……他怎么能这样冤枉自己?九珍脑子半天没转过弯,对上男子目光,才醒过来。
男子目光安然,如同最无辜的人一般,像是姑娘自己举止孟浪,他只是个受害者,可九珍却意识到了男子的隐藏用心。他哪怕看着再安然无害,也没法瞒过她,他就是刻意吓她,非要看她出丑,才能开心!
九珍意识到这点,腮帮子都气鼓起来,朝凌沧瞪大眼睛。
凌沧静静看了她一阵,唇边勾着一抹恣肆轻笑。目光清冷,淡淡从她脸上往下移,赤裸裸地从她脖颈移到胸口,再从胸口流转轻擦徘徊一阵,收回视线。那男子的目光如有热力,她领口穿得紧实,也给看得竖起寒毛。
凌沧向来谪仙一般,这般轻佻行事,妖魅之感看得她心头突突猛跳,就快窜出胸口。
……分明又是刻意逗她。
九珍脸上发热,如同给人拎住了后颈的小猫,整个人都害怕炸毛起来。
她扯过一边的被子,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男子眼光暧昧,打量得她不自在,她鼓起勇气跟凌沧瞪了一眼,可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眸光,就彻底怂了。
姑娘娇娇弱弱,躲进了被子里,埋头不敢看凌沧,男子看被子里的小家伙许久,目光沉静如水,声音越发磁性惑人,轻声道:“我记错了,昨夜里……你确实没偷爬我的床。那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被子里的小东西涨红了脸,生怕自己再说什么惹他欺负,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一个劲点头,那被子也一耸一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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