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2）
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凌沧的话，九珍的脑子一时有些懵，她该如何跟凌沧说起。妖相逼宫，将沿途的卫兵和无辜宫侍都屠杀一空，他才刚刚醒来，若是听到如此的噩耗，又气得晕了过去怎么办？
回忆起那一夜的景象，自己慌张找去凌沧寝殿，沿途遍地都是尸体，流血漂橹，尸骨成山，她……委实说不出话来。那时烛光幽茫，眼前男子似跟大祭司进行什么神秘仪式，与世隔绝，没有听到外头的动静。
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迎着凌沧深沉的目光，九珍低头缄默。她越发不敢看凌沧，那心思缜密的男子就越能猜到她不敢说出的内容。
凌沧闭目许久，睁开眼睛。
男子的身影笼上颓然暗色，一瞬沉重许多，九珍担忧地看着凌沧，可出乎意料，眼前男子面色恬淡，哪怕经历如此变故也是隐忍。
他隐忍不发，安静的环境里，倒显得一切更加沉重，停了许久，涩声道：“为祸之首……可是妖相？”
九珍轻轻点了头，对上那目光，她哑了似的，什么都说不出口。男子神色静默，哪怕隐忍不发，她也能感受他胸中悲凉。
九珍低头，不敢看凌沧，凌沧注意九珍刻意避着自己的模样，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悲凉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闭上了眸子：“是我的错……”
凌沧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早已看破生死，一心为妖界基业着想，所求唯有自身过世之后，妖界不至陷于分崩离析，万世基业长青。
他近日里为西方边境之事煞费苦心，那鬼气侵蚀，唯有妖月珠能消，他一心除去妖界隐患，却忽略了其他的危机。而今妖相谋朝篡位，他……无颜面见逝世的义母，也无颜面对妖界子民。
凌沧自来以匡扶妖界社稷为己任，如今局势覆水难收，那长久以来的支撑骤然破灭，心中自责如要没顶。他眸子微垂，看着九珍，唇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多谢你……”
笑意悲凉，九珍看得一阵心慌，忙跑过去守在他身前。凌沧看着九珍，忽然身子重重一颤，胸口剧烈起伏，吐出一口鲜血来。
男子心痛至极，气急攻心，一地血花溅地，鲜血黑红，细微的腑脏血肉碎落混杂。
……他竟是将自己的心血呕了出来。
凌沧体内鬼气为妖月珠净化，沉疴已愈，可他此时气急攻心，胸闷气窒，那全身的气血都涌到心口。
男子眼前一黑，就要昏迷。
九珍惊慌失措，凌沧闭上眼睛，身子失重，骤然倒她身上。她急忙抱住凌沧，喊了许多声，都没有回音。
好端端的，怎么又昏过去了！
九珍将凌沧扶回床边，又是担心又是焦急，姑娘心乱如麻，寸步不离地守在凌沧身边，暮色里太阳渐渐落山，那一抹日影消散。
到了夜里，凌沧终于醒来。
一轮明月轻挂树梢，照在男子俊朗面容，更显清冷苍白，那守着男子的姑娘脸色惶急。凌沧苏醒，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那坐在床前，紧紧看着他的姑娘。
姑娘紧握着他手，面色憔悴，察觉到他的目光，触电似的放开了他，往后躲了躲。凌沧垂眸，静静看她，有种冷眼旁观的意味。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放心不下陛下。奴婢身为陛下的侍女，总该尽自己的义务。”
凌沧轻声道：“我并非王室正统，如今也更非妖界之君，担不得这个称呼，你留在我身边什么都得不到。”
“我……”九珍眼里隐有泪光，挤出一个笑来：“我出身乡野，不懂
规矩，是陛下照拂才给我一席安身立命的余地，我感激陛下。陛下待我很好，我心里早就把陛下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凌沧醒来之后，和她往日所见的大不相同。他往常外冷内热，最是温和，而此时却疏离淡漠，像刻意要和她划清界限。
他说出这些话，激得她心头悲伤，继续道：“你把我当成自己的家人？我生来便是孤儿，从来没有人可以依靠，也从来没有家人。
你说你把我当作了家人，可我痴长你几百岁，莫非……”男子轻轻一声嗤笑，有些微嘲：“你是把我当成了父亲？”
凌沧早已看穿九珍对自己的心意，却非要说出更残忍的语句，把她的真心血淋淋剖开在面前：“你说得这样可怜，舍了脸面也要跟在我身边……莫不是，真喜欢上了我。”
姑娘睁大了眼睛，眸光里隐有水泽闪烁，不可置信地看他。男子大手一揽，握住姑娘的手腕，不同于往日的温暖，有一种冻结人心的寒意。
九珍心慌，想抽手回去，却被他更紧抓住了：“你喜欢我哪一点，若是权势，我从未真正掌握这一切，若是地位，那都来自于义母的赐予，若是相貌，我自问相貌平庸，也没什么能打动人的地方，你……”他终于看着九珍的眼睛，四目相对，那双眸子始终深潭似的平静无波，清明冷静。
“你所要的，到底是什么？”
男子抓住九珍的手腕，目光炽烈，九珍全身发抖，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她想要逃开，男子却加重力道，声音凛然，更不容拒绝地响在她耳边。
哪怕是这个时候，男子也依然平静，甚至因为那颓败的境遇更加理智，声音如玉珠泠泠。
“回答我。”
九珍埋着头，那声音又响起来。
“……回答我。”
她几乎要哭出来，死死忍住泪水，终于没让泪水溢出眼眶。
姑娘眼圈泛红，隐有水波流转，却生生止住，九珍朝着凌沧抬头，很勉强地笑起来：“陛下误会了……我，一点都不喜欢陛下。”
男子定定看着她，眸子微垂，眼中情绪更加深沉：“那……你是为了什么？”
九珍也看着凌沧，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自然是对陛下的敬仰。”
她脱口而出这句话，气氛诡异的寂静起来。九珍迎着凌沧目光，笑意苍白，声音有些微颤，却渐渐坚定：“陛下虽非王族，却一心守护王族权威，勤勉执政，尽职尽责。我仰慕陛下，是因陛下一心为妖界，鞠躬尽瘁，为妖界之事奔波劳累，生民得能沐浴陛下恩泽。
也是因陛下勤俭奉公，呕心沥血，百年来从未因私废公过一件事，将一切都献给了妖界，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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