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北山（1/2）

一大清早，江沅收拾利索刚出院子，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儿，有点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闻到过，但可以肯定不会是普通的香料。他下意识四处看了看，一片衣角在眼尾扫过，等他目光再追过去时，那晃了一下的衣角已经不见了，仿佛是他的错觉。

江沅皱了皱鼻子，伸手把这香味打散，继续往前走去。

常府很大，本身就修的弯弯绕绕不太好找路，又被常苫添了很多碍眼的物件，但凡方向感弱些就得抓瞎。他避过几个莫名其妙的花瓶，绕进了景芫的院子里。

还离着老远，江沅就听见了常人几不可闻的破空声，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等再走近点纰漏就显得更多了。他拐了个弯，果然就看见李晏正用左手费力的比划着，脚步有些乱，举剑的手也不稳。

他的厚衣裳整齐的叠在一边的石台上，上面还压着一把剑鞘。

凉风把李晏的一身单衣吹得鼓鼓囊囊，小臂上缠着的伤布让他整个右手都不那么听使唤，僵硬的有些不协调。他有几次都想把剑换到右手，不过随后的呲牙咧嘴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江沅看见他如此窘态想乐，不过顾忌他还是个伤患就给憋住了，有心指点他一番。伸手往腰间一摸才想起来自己的佩剑不在身边，十有八九是落在了陈策那。江沅啧了一声，随手从一边的枯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又掐了上头多余的分叉，左手拿着往前一递，给李晏喂起招来。

他折的树枝有些短，稍不留意就容易被李晏的长剑逼到死路，不过每次都堪堪能‘险中求生’。李晏早就知道这位的武艺不错，但没想到能好到这种地步。

江沅陪着他过了几十招，手里的树枝终于寿终正寝，‘咔吧’一声从中间断了。看见李晏一脸的意犹未尽，江沅索性把手里剩的半根树枝一扔，拿过了李晏手中的剑。这还是李晏头一次看见江沅舞剑。

手里持剑的江沅收了往日里的嬉笑之色，一双剑眉凌厉的凑在一起，即便是用左手，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一招一式，甚至还能抽眼瞧一瞧已然看呆了的李晏。

长剑随着他的衣袂上下翻飞，教人看着有些眼花缭乱，仿若把这院子里的一方灰沉天地都搅得活了起来。

“别以为右手伤了就拿不了剑了，这要是在战场上，人家给你一刀，你就只能抱着剑等死吗！”

江沅收了剑，往早就打开门站在那看他们的景芫瞟了一眼，伸手把剑扔给李晏：“接着练，有什么不会的随时问。”说完朝着景芫走了过去，李晏攥着手里的剑，就听见江沅和景芫地嘀嘀咕咕的说道：“是个材料，比景湛那小子可强多了。”

一进门，江沅就被桌子上堆得一桌子杂物吓了一跳，随手拿起一个打开的锦盒，不由咋舌：“嚯！白玉骨扇！啧啧啧！是个好东西！”说着侧头看了景芫一眼：“看这成色比你那个不差啊！”

“不差，还要好上几成。”景芫绕到一边倒了杯白水递给他。

江沅接了水，把锦盒拍在了景芫手里：“常苫这个老狐狸也是真舍得下本啊！我看给你送来这全都是好东西。”说着语气有点酸：“怎么我那就什么都没有，找人截我就算了，你这一来，连我的贿赂都直接省了！”

景芫把锦盒放好，一指旁边的书案：“你当他这么多年都白活的吗？”

江沅顺着景芫的手指一看，乐了：“不愧是老狐狸，喜好倒是给他摸的门清。”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剑，端在手里颠了颠，“可他这‘贴心’的似乎有点儿过头了吧？他们家王大人不是一直跟你不对付吗？这算什么，临时抱佛脚，还是弃暗投明？”

说完把剑整个抽了出来，满意的点点头：“啧！现在我倒觉得，截我那事说不定还真

不是他干的。”

景芫笑笑：“是狐狸就总有露出尾巴那一天，他现在这是摆明了态度表诚，去北山也就是人家想探探底，顺便瞧瞧咱们的态度。就算这回不去，他也总会找机会试探你。与其倒时候费尽心思的玩手段，倒不如现在跟他去走一趟，反正该安排的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他怎么唱这出戏吧。”

江沅：“你倒是看得开。”

景芫：“我什么时候看得不开。”

江沅：“……这剑不错，我出去跟那小子过两招！”

不知道是景芫的运气太好，还是常苫的运气太差，原定去北山的那日天公不作美，一反常态的下起雪来，虽然出行不利，但一路的景致倒是可以称得上是水墨画。

人马抵达山脚后，雪已经停了，陈策嚷嚷着分兵部署，因为他嗓门太大，惹得常苫侧目看了他好几次，一脸疑惑的问着江沅怎么之前好像没见过这么一位，被江沅东拉西扯的糊弄着，直接揽着他的肩膀没形没象的上山了。

山上多常青，将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挡的严严实实，若不是有一早就顶着雪前来迎接的小沙弥，就算是常苫也很难辨清方向。江沅右手握着剑，一路给景芫挡着叶子，碰掉的雪砸在他肩膀和胳膊上，才走了半路就湿了一大片，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不过好在江沅早就习惯了这些，不怎么当回事，伸手掸了掸身上的雪，继续挡着眼前的叶子。

小路不是很宽敞，沈知寒和宋献就落了一步，跟在了后面，中间还夹着常知府这几位花枝招展的夫人。

最前面常苫景芫几人相谈甚欢一脸和气，中间这几位夫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谁家的胭脂最好看，后面陈策更是不得了，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他那魔音灌耳般的笑声，就连他们身后跟着的小兵都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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