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SEC 48 相对(2/2)
“我同意,将社团联合会改编至下属部门,并入学生会。”,带着与手冢相似的表情和语气。
椎名蓦地起身,“羽生结衣!”
她直直望进他的眼睛,也不闪躲,“抱歉,椎名,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说,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会议结束,椎名依旧没有离开,或者没有反应过来,自青学建校起便存在的社团联合会,一瞬之间成了学生会中的一个附属部门。
而他,成了绝无仅有的最后一任,社联会长。
多么可笑。
会议室中只剩羽生和椎名二人,她看着他怔怔坐在椅子上,落寞的样子,走近了。
椎名忽然出声,“开心吗?帮了你的手冢君。”
他站起身来,没给她回答的机会,“果然,你喜欢手冢更多一点吧。”
羽生直视着椎名,毫不退避,“椎名,这是两回事,学生会和社联,本来就不可能永远共存的,你不会不明白,就算不是手冢,也会有其他人去做这件事,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去支持这件事,更何况,我和手冢根本只是朋友。”
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哈哈哈哈。”,椎名笑了,无奈摇了摇头,“结衣,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太像他了,连语气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地让我讨厌。”
羽生皱了眉,“椎名,你……”
“就这样吧。”,他打断了她,一改方才的颓态,挺直了脊背,带着他独有的骄傲拿了份文件递到羽生面前。
“PTE说这学期结束,我就可以以练习生的身份参加韩国的训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总有一天,我也可以像顶级歌手DG一样,拥有自己的舞台。”
“也意味着,我再也不用去羡慕手冢国光了。”
说得那么骄傲,像得了全世界一般肆意。
“所以,区区一个社团联合会算什么啊。”,他好听的声音中渐渐夹了与那骄傲不符的哭腔,“你……又算什么啊。”
“哈哈哈哈……”,他的笑诡异而冷冰。
她自始至终,未说一句。
只听着他笑,听着他哭,听着他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他笑着对她说,“羽生结衣,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和手冢国光一样,都是理智为先的大傻子。”
他哭着对她说,“羽生结衣,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喜欢过我啊?”
他一边笑一边哭,“是又怎么样?反正我都已经赢了,无论如何,手冢国光永远都在我后面了哈哈哈。”
终于。
他说,“结衣,我们分手吧。”
认清了现实。
从没喜欢过他的她,他来之不易能去追的梦。
他没得选。
羽生静静看着椎名分崩离析的情绪,手指摩擦着印了字的纸张。
她看到了那条刺眼的合约规定,与他早已落定的签名。
25岁前的艺人,禁止恋爱。
承诺人:椎名佑树。
他的签名笔走游龙,如人一样,夺目耀眼,笔画绵密而张狂,带着一腔热血与笃定。
没过多久,她出了声。
“好。”
*
二月的冬敛了肃杀,却依旧沉寂,椎名从会议室出来时,情绪已恢复如常。
校园里静得骇人。
他的面前直直对上一人。
手冢独自等在门口,将刚刚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
椎名侧开了头,假意无视般擦肩。
“恭喜。”,擦肩的一瞬。
手冢说得诚挚,一如当初,他刚刚知晓椎名和羽生在一起时的语气。
椎名在他身侧站定身体,“你不必讽刺。”
手冢没再说话,椎名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银发乌眸依旧夺目,“可无论输了什么,我终究都是赢了你的,手冢国光。”
拥有了率先一步,追逐梦想的权利。
手冢语气淡淡的,“啊,所以,恭喜你。”
椎名迈动了步伐。
“既然选择了放弃,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椎名顿了顿,犹豫几秒。
“我不会后悔的。”
最终,头也不回,渐渐远去。
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屋内昏暗一片,屋外的橘色黄昏乍现,晃了她的眼睛。
“椎名?”,温柔的声音,带了丝期许。
“结衣,是我,铃木。”
铃木寻着声,找到了羽生,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情绪有些低沉,却没太大起伏。
“铃木,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她的声音沙哑着,显而易见地透露了难过。
却一直
笑着。
铃木回避了她的问题,陪羽生一起席地而坐,她接到手冢的电话时,几乎是第一时间折返回来的。
羽生沉默了许久。
“结衣,你在想什么呢?”
“铃木,你说,永远会有多远?”
羽生的脸上透露着怀念,“之前,椎名跟我说,只要我不放手,他就会一直陪着我的,永远。”
“可一年365天,才只过了一个冬天而已,他就说话不算数了。”
她说话时,口中隐隐喷薄着白雾,凝在眼前,染了悲伤。
“他说,我和他的梦,他没得可选。”
“他还问我,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他。”
羽生说着说着,忽然笑了,“你说他幼不幼稚啊。”
温柔的声微带了鼻音荡在空中,被湮没在只有她与她知晓的会议室。
羽生将头靠在铃木的肩上,“其实,他要走也没什么的,我可以等,可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断定,我不喜欢他啊。”
铃木看着她,说得满不在乎,眼眶中却闪烁着隐忍的光,忽然有些懂了羽生的心情。
她答应过的事,从不会轻易辜负,如她当初搅得女网,天翻地覆。
她说喜欢,那也必定是喜欢的。
可喜欢的定义,从没有人可以轻易界定。
就像没有人规定,一个人的一生,只可以喜欢一个人的。
可她愿意,为他,与另一人疏离,然后,与他相依。
他不知道而已。
误以为她喜欢着他人的他,用他不理解的方式喜欢着他的她。
好像谁都没有错。
她想,她曾是心动的。
他想,他曾是坚定的。
因为她的笑,因为他的声,因为那天人影幢幢,因为那夜灿灿繁星。
年少的喜欢,有多冲动,就有多彷徨。
所以,一个人的一生,爱人无数。
可最终的最终。
只剩唯一。
*
那天夜里,与铃木分别后,羽生第一次一个人搭了夜的末班车。
车厢里空荡荡的,衬得深夜幽暗可怖,可她意外的安心,大概是因为车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缘故。
他坐在距她两个位置的斜后方,既不理她,也不看她。
她不下车,他也不下。
明明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却遥远得像陌生人。
窗外琳琅的商场熄了灯,只剩路灯摇曳,形单影只,她拖着腮望着窗外发呆,车内幽白灯光闪烁着,将他的倒影投射在她眼前。
茶褐色的发整整齐齐,额前的碎发随着车的行驶轻动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熟悉的无框眼镜,留给她清俊的侧脸。
明明是寻常景象。
这条路,她上下学时路过无数次,身边的人,她日日相见,却让她忽然地脱了一身洒脱无谓的戎装,变得脆弱。
这种脆弱,在椎名向她提出分手时没有出现,在铃木陪她恢复情绪时没有出现。
却在这样一个毫无波澜的深夜时分,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眼泪抑制不住簌簌落下,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唇,想要抑制呜咽声传入他的耳中。
那么用力的抑制了,却太用力了,反而加重了狼狈的程度。
他忍不住侧了头,刚好与她视线相对。
海蓝色的眸中是难得一见的委屈。
终于,她回过头,哽咽了声。
“手冢,你真讨厌。”
是了。
最终的最终,只剩唯一。
唯一一个。
携发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