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公(下十一)(1/2)
疗养院外的夏蝉滋哇滋哇叫,和正公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外头高大的法国梧桐,他大概分辨不出这是哪里。
法国梧桐是青象市的市树,看着漂亮,但总在春夏时泛滥成灾。
“原定市树是梧桐树,奔着凤栖梧桐的好名头去的,只是不知道那个糊涂蛋把梧桐误解为了法国梧桐,张冠李戴,这种了一市的法国梧桐,后来也就将错就错了。”
护士小姐温声和他解释疗养院里种植的法国梧桐的来源,想来是以前的病人好奇的多了,她们也就形成了解释一两句的习惯。
青年把自己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掠过素白的病房,掠过蓝白的病号服,停在护士小姐姣好的面容上。
很美丽,护士小姐很漂亮,疗养院很干净,梧桐树很挺拔。
就是自己,像一幅画上的油渍,忽视不了、消不去。
“谢谢。”青年哑着声音感谢。
护士小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给他别上病号牌:0302 姜寄北。
“小姜是吧?”护士小姐给他铺上被子,替他掖好被角,“你不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好,到这里来,你就是来休息的,如果觉得孤单,可以随时来找我们说话,我们会缩减你的电子设备使用时间,但如果你想要玩什么游戏可以随时和我们说。”
姜寄北听着,偶尔点一两下头,等护士把基本注意事项交代完后问到:“可以上网吗?”
护士小姐一愣,翻到他的病历:“可以,但我们必须监控你的搜索关键词。”说完,她露出抱歉的神色,“这是送你来的人的特别要求,因为根据检测,我们推断你极易受到外界影响,网络对你来说,催化负面情绪的可能性更大。”
她把单子放回推车上,从底下的药瓶里头找出标了0302的,是姜寄北自行带来的药物。
她打开富马酸喹硫平片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泛红的小白片。
“是阿普唑仑,原先的瓶子破了,受潮,所以换了一个。”
护士哦一声,问了用量和名字写法,转而找了张标签写上瓶子里药物的名字,贴上,并说道:“因为每个心理医生治疗方式略有区别,我们不好给你临时停药或用药,原先的药你先吃着,等吃完这个疗程后我们联系一下当初的主治医生,好吗?”
“好。”
姜寄北苍白着脸接过药片,就水吞咽下去。
那略微泛红的小白片顺着他的食道滚入,护士嘀咕着这药片的颜色怎么不同就出去了。
病房中便又只剩下了姜寄北一人。
空荡荡的感觉袭来,他无法抑制地去想,是不是太阴的人在监视自己,是不是太阴的人要折磨自己才将他送到这里来,是不是从舟在报复他上次的刺杀……
阴郁的情绪如同恶魔一般在他四周张牙舞爪,天花板在下坠,吊瓶会往自己身体里传输没什么用的生理盐水,针头使劲往里面钻,这个病房的一切都活起来,他也再也无法抑制地大叫起来。
每一天每一天,昔日的大少爷在这病房里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日子”。
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他竟然想不出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或许,就是在这里待到老死。
即便他万分不愿意,万分不甘心。
*
姜寄北失眠了,每天每夜,都处于被害的恐怖妄想中,惊恐地挨过夜晚,又担惊受怕地度过白天。医生给他的安眠药剂量在加重,却没有丝毫作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藏着一个受惊的灵魂。
与此同时,恨意也在无限滋长,到了后期的时候,一点点小事都能激化他的情绪,他像是得了关系妄想,能够将芝麻大小的事上升到自身安危上来。
医生护士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把报告一层层往上打,打到太阴的后台去,通知他们这里有个病人他们也无法解决。
坐在办公室里看报告的柳河按了按太阳穴,随手将那张报告扫到一边,看了眼手机上与陆茜年的聊天界面,仍然没有更新。
“大河!”一个男人从办公室外探进来,半个身子长在门上,声如洪钟道,“先前那份报告完成了没?疗养院那边走的特殊程序,要快。”
柳河从办公桌上抬起头,冷笑一声:“这边管金融不管民事。”
那个男人为难地从外头进来,挠了挠头,说:“特殊程序嘛,谁让幻师不能被曝光呢?虽然递个报告都要各种部门乱跑……”
他觉得,太阴这种防止体系瘫痪的举措有效,但实在是不方便,递个报告的流程尤为麻烦。
柳河微微抬头,冰冷的视线透过无框眼镜投射向男人:“陆姐的下落不明,我没心思处理一个无名小卒的死活。师七斗,如果你有那个美国时间管闲事,你大可以自己去看看。”
柳河说的话棒棍夹刺,说得师七斗面色惨白,喃喃抱怨:“我知道茜年姐下落不明你不开心,但公事归公事,姜寄北是夜莺手下公司走私的直接证人,我们有责任……”
他没说完,柳河就离开了办公室,甩上门。
师七斗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越过柳河亲自去一趟疗养院。他驱车到了地方,下车后负责人听说是太阴来人,整个人都精神了,叭叭叭叭地介绍姜寄北的情况,攒了一肚子苦水吐。
师七斗听得七荤八素,半懂不懂地敷衍:“我回去去申请一下给他的单独心理治疗,辛苦你们了。”
负责人大喜,见了光明似的,连声道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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