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公(上十一)(1/2)
楼源敲响王星珩办公室的门。
王星珩坐在里面埋头于工作,这时才抬头看了眼带着眼镜的青年。
“有事?”
青年略带邪气地一笑:“没事就不能找星哥?”
王星珩狭长的狐狸眼眯了眯,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或者说,你来找我这事一定是因为某个念头,又或者,你找我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事。”
青年撇撇嘴:“星哥还真是无趣,弄这些哲学概念谁听得懂?”
王星珩哑然失笑:“这不是哲学……算了,如果没事,就帮我跑个腿去老总那里说道说道?”
“说道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就安学那段程序的事?”王星珩揉了揉酸涩的眼,“他说那是病毒式传播,违背睿星本意。”
但这正是安学,或者说夜莺的本意。
楼源忽然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记起来了,我找星哥还真有事。”
王星珩勾着嘴角看楼源表演。
“也是这事来着,”楼源话锋一转,让以为他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避免被卷进去的王星珩有些意外,“刚刚安学那帮犊子又递了新的要求来,被王总以违背安全准则的理由驳回,我想,星哥需要这事,而且,星哥知道这事后估计会有转机。”
楼源凑近了王星珩道,两双相似的眼里迸发出火光。
如果不是一些事情,他们应该会是好友,臭气相投的那种。
“好,我看看。”王星珩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伸手接过文件,办公椅被转得嘎吱嘎吱响。
随着王星珩的视线向下移动,他的嘴角慢慢勾起来:“我就知道。”
又问楼源:“来的那人有额外说些什么吗?”
“有,”楼源回忆,“说是已经打扫干净屋子了,就等着客人上门。”
王星珩一笑:“看来安学里面的钉子算是清理干净了,孙延唐都死了多久了,他们还能蹦跶也是生命力顽强了。”
楼源耸耸肩,表示对安学内部两个派系的斗争不感兴趣。
“去和他们说一声,若是要迎客,怎么能不扫榻呢?到时候,可别跑出个夫人来躺在他们的床上。”王星珩手指擦过嘴角,想着就轻笑起来。
楼源接到他的回应,没时间看王星珩怎么发神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一点留恋之情都没有。
王星珩咋舌,如果是苏酥,这时候至少也该说个再见吧?
算了,他原谅楼源从小没爹,他大人有大量。
王星珩这样想着,攥着脖子上麻绳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越捏越紧。
*
他的手上暴起青筋。
从舟搬运箱子的动作已经有些迟缓,在支持不住时被江天一扶了一把。
本来午餐后他应该和引导游客的志愿者换班,可他却在引导一位游客时与对方发生龃龉,被罚来了这里。
江天一看着从舟满头大汗,不忍道:“非争那口气干什么?”
从舟随口道:“我乐意。”
江天一沉默一会儿,弯腰帮青年抬一把箱子,力道不大,缓解了从舟的麻烦,也减轻了他的负担。
江天一也就这样时不时搭一把,一向要强的青年在说了他一句后就默认了对方帮自己的行为。
一车的箱子片刻搬完,从舟拍拍手掌,靠在翠绿的栏杆上。
“我在超市打过零工。”从舟忽然说到。
江天一才回神从舟是在向他解释:“怎么?”
“超市里的服务人员其实地位不大高,老板怀疑偷懒,顾客怀疑乱贴码。我那个时候做的就是称量的工作,一开始的时候生疏,总是出错。然后我又是个硬梗子,每次都是我妈帮我道歉。”
从舟的声音忽然有些算社:“我觉得我妈其实挺好欺负的。”
“只能护着他们点,”从舟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冽,“后来有一次有个环境不错的女人不听劝阻,要开箱拿新鲜的。因为泡沫箱一开后水分逸失没就看上去不新鲜了,实际上箱子里和台面上摆着的都是同一天早上到的,根本没有新不新鲜的问题。她取了之后,是不是别的客人也觉得不新鲜,非要取新的?”
“也是。”江天一附和,“所以你不让她拿了?”
“顾客最大,他们浪费,你只能看着。”
从舟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摞摞箱子,很难看出来他在想着些什么。
江天一顺势坐到他身边,弄出些动静,从舟才回神,继续说下去:“于是我心里憋着气,说了一两句不好听的。她便把手中的东西往原地一丢,走了。”
从舟忽然声音里带了一些笑意:“你知道吗?她那样子,就像是缺了这么一笔我会失业一样。我当时是看清楚了,她觉得自己是上帝,所以我们得顺着她,她没有把超市的员工放在眼里过,所以……我当时真的是庆幸,自己不是超市里站店的,我的成就可以比那个窝在小县城的女人高很多。我为什么要生气,每天都有人在浪费,我去管他们干什么?”
刚才那个游客就是一个趾高气昂的人。
好像在他们的故事里,只有自己是主角,其他人,连名字都是奢侈。
“对,不用去管他们。”江天一发笑,这无疑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却不让人讨厌。
可怜人必有可恨处,这句话在从舟这里不行,他的可怜是别人给的,可恨也是外在印象,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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