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延续(1/2)
书怀脑子里的想法变得太快,以至于墨昀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是在说谁睡得久,起初听着像是他自己说自己,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过了片刻,才猛然发觉他是在讲燕苓溪。小皇帝最近确实很奇怪,他用于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一般人吃饱喝足以后是会犯困没错,可那是建立在劳累几个时辰的情况下,燕苓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宛若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怎有可能那样疲惫?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在他身上又出了什么毛病。
但他如今正睡着,纵使书怀有百般疑虑,也只能憋着等他醒来再说。墨昀趁书怀出神,借机从那双手中逃脱,一个小小的黑影像箭一样没入不远处的草丛,将转了一圈要往回走的思霖吓了一跳。杯子精的戾气瞬间又被引爆,不过没好发作,一来他打不过小妖王,二来是他给冥府添了太多麻烦,不好意思乱发脾气。他还算有良心,否则书怀就要把他按在这里揍他了。
眼看着他推门进去,书怀仿佛瞬间悟出什么,但苦于没有灵敏的狗鼻子,一时无法确定真相为何。墨昀见书怀不理自己,又不甘寂寞地钻出了草丛,一对狗耳朵晃来晃去,书怀一转头恰好望见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走过来将他提在手里。
“我已经认过错了,你冷静一点。”墨昀被揪着后颈皮吊在半空,看着逐渐迫近的石阶,惊恐万状。
“你在说什么?我分明很冷静。”书怀奇道,“让你闻个东西而已。”
这还真是把他当狗使了。墨昀怒火中烧,抬起爪子在书怀手上拍了一下。对方并未生气,反倒又笑了笑,催促他赶紧闻一闻屋里有什么特殊的气息。小黑狗趴在门缝处嗅来嗅去,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又换了个地方继续嗅来嗅去,折腾了老半天,终于发现一点细微的变化。
可他没有明说,只是扭头问书怀:“你准备何时回冥府?”
“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就走,有那么一点点饿,回去找东西吃。”书怀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感觉它似乎已经瘪了下去。早知如此,清晨外出之前就应该先吃些什么垫一垫。
然而他们离开之后,思霖这里就没人盯着,他刚吞掉几个凡人生魂,说不定也和书怀一样要去觅食。书怀一阵恶寒,心下生了些许犹疑,宫翡已经回了冥府,此刻应当在睡,她一夜未眠,不能再劳烦她了,可若是不叫她,还能有谁在此处看守思霖?书怀略微想了想,打算把长清提溜出来,但同时又觉得黑龙不靠谱,思霖如果执意外出,他可能都不会去拦,须得给他交代清楚,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思霖出屋。
小黑狗蹦蹦跳跳地跑到台阶下面,摇身一变又成了个俊俏青年。书怀对他变来变去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不该瞎变的时候他别瞎变就好,也不知道他为何那样喜欢扮狗,兴许是认为体型娇小的生物行动会更敏捷。
墨昀望了望天,觉得它虽然阴沉,但大约不会落雨,便扭头对书怀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回冥府抓壮丁来替你,待回去了我与你说些事情。”语罢,不待书怀应答,便化作一抹灰影飞上空中。书怀隐隐觉得他遗漏了什么,仔细一想,突然想到他仿佛不大认路。不过这也无妨,横竖有一个时辰留给他找路,那棵树大致在什么方位他肯定也记得,只要在那一小片范围内寻找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墨昀却未曾迷路,这条路他走了许多次,就算他的记性和青湄一样差,也能清清楚楚地记住了,怎有可能找不到那棵大树?几乎没耗费多少时间,他就溜出了皇宫,紧接着飞离了皇城,稳稳地落到了正确的位置,抬手在树干上一敲,黑洞洞的大门应声开启,背靠着门打瞌睡的一个蠢物缓缓歪倒下来,砰地撞到了墨昀的脑袋。
小妖王被他砸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扶着树干迷糊了好一会儿,才骤然清醒过来,破口大骂:“你脑子有包?在大门口杵着作甚?”
“门口有风,凉快,适合睡觉。”长清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处,“你去里面看看,火球到处乱飞,吵得要命,让我怎么能睡着?”
他无病无灾,四体健全,大白天睡觉居然还有充分的理由。墨昀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进冥府,直接就地取材一把将长清提起来,带着他往皇宫的方向飞去。长清被吓懵了,看清要去往的方向之后剧烈挣扎起来,不停地大呼小叫,强烈谴责墨昀乱抓壮丁的恶劣行径,但墨昀铁石心肠,根本不想理他,任凭他百般哭号,态度也不曾软化半分。那一只手如同铁钳,紧紧钳住长清的后脖领子,而到了皇城上空,黑龙顾忌着下方那群凡人,总算是消停了。
看到长清的那一瞬间,书怀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告诉墨昀让他把谁带来,此刻一看,竟然如此合乎心意,不由得沾沾自喜,心说这大约便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他不知晓内情,若是知道墨昀不过随手一抓,心里会怎样想还不好说。
无论如何,长清都是被逮过来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不得不在此处盯着思霖。墨昀又到门前看了两眼,回头对书怀使了个眼色,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趁长清不注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徒留长清自己站在门前,回望身后杳无人迹,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其实他们不守着思霖,思霖也不想出门,昨夜未曾入眠的何止宫翡,思霖在丞相府同样没能睡上一觉,回来之后就有些精神不振。此刻看着昏睡的燕苓溪,他的困意也被勾起,恨不得立刻倒头睡死,然而思前想后,还有一件事未做。
思霖打着哈欠,强忍倦意去看墙角的那只花瓶,才看一眼,他的瞌睡虫就被掐死了。密室当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思霖想到书怀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登时冒出一身冷汗。他办这事的时候,头脑也不太清醒,应该想个更加稳妥的方法,把书怀糊弄过去再说。
如今再怎么做也已经迟了,事态发展到了无法挽回、无法补救的地步,思霖沉吟片刻,将花瓶恢复原状,打算等书怀先忍不住开口质问自己。他正想着怎样蒙混过关,床那边突然有了声音,燕苓溪没睡多久便醒了,觉得有些渴,就从床上坐起来,想到桌旁拿杯水喝。思霖看他迷迷瞪瞪的样子,怕他不留心被热水烫到,于是赶在他下床之前拦住了他,亲手将水杯捧了过来。小皇帝就着他的手喝了点水,又咳嗽两声,看样子是清醒了,那一双眼眨了眨,忽然望向思霖:“有何事瞒着我?”
他不应该察觉到的,他一直在昏睡,哪来的机会去看密室中的情状?纵使书怀知道密室里发生了变故,也绝不可能会把此事告知一名凡人。如同自我安慰一般,思霖这样想着,仍然选择了隐瞒:“无事,你安心休养便可。”
“当真无事?”燕苓溪追问,“你昨夜可曾出去过?还是我睡得昏了头,把梦当作了真实?”
他自己都这样说了,思霖再不知道怎样撒谎,那就是真的傻。顺着他的话头,思霖面不改色地往下接:“我昨天夜里始终在你身旁,寸步不离地守着,倒是你睡得不安宁,想来是有心事。若是可以的话,不妨告知我你在想什么?”三言两语,竟把话题转移到了燕苓溪身上,言语最高明之处,莫过于此。
燕苓溪心不在焉,答非所问:“我在想什么,你不必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心思。”
“是吗?我想你兴许还未睡醒,这番话讲得颠三倒四。”思霖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你若了解我的心思,方才又何必问我?”
“这是两件事,不是同一件事。”燕苓溪不服气,正欲为自己辩解,张了张嘴却又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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