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林源坐在位置上听课，他旁边的位置空着，桌椅崭新，没有丝毫用过的痕迹，书桌里空无一物，这个位置像是没人坐一样。

林源撑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下午本就容易困倦，整个教室里的人都有睡过去的趋势，王吉靠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像在钓鱼。

物理老师中年秃顶聪明绝顶，姓赵，每次上课都端着泡茶的不锈钢茶杯，一字一顿，讲地极慢，跟念经似的，上过老赵课的人都苦不堪言，睡吧，考试又怕不及格，不睡吧，又忍不住。

林源当然不需要在乎能不能及格的问题，更不担心睡觉会被叫醒，就算所有人都睡觉，按照佛系老赵的性子，他也会一个人在讲台上表演完。

他很想睡，非常想睡，可惜旁边空的座位总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时不时朝门口瞥两眼，当然，没人来。

最后，好学生林源终于忍不住，也在老赵课上睡了过去。

李雨坐在车上假寐，老王稳稳当当开着车，见李雨睡得熟，还拐了一条远路。

走下车，李雨戴上口罩和帽子，对于周围的打量微微皱眉。

关上车门，李雨看着眼前的街道出神。

老街，是临川市市中心的繁华地，这里是临川市最大的货物批发地，也是临川市最乱的地方。

说起临川市，无论本市人还是外地人，首先想到的绝不是临川而立，而是老街。

老街是临川市的代表，曾有人说，没了老街，临川也就不是临川了，这里有全市最大最喧哗的红灯区和高级会所，也有全市最简陋落魄的肮脏小巷，同时，这里也是全市最有名的居民住宅区，是犯罪案件的多发地，能在这种地方居住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善茬。

在这里，能看见一米九浑身肌肉的壮汉卖豆腐，叼着烟穿着拖鞋的大妈卖猪肉，穿着西装脸上带疤的人卖保健品，能看见穿着黑色渔网袜一头大波浪的女人朝你风情万种地抛媚眼……

李雨旁若无人地朝一个水果摊走去，卖水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剪着标准的寸头，身材挺拔高大，带着一副墨镜，身上穿着一套不符合年纪的棉麻盘扣唐装，嘴里叼着一根芙蓉王。水果摊上摆着一个电子秤和老旧的纸盒子，要买水果的自己拿口袋装好放称上称，然后把钱扔进盒子里，零钱自取，如果零钱不够，才会叫一声。

没人敢少给钱，因为只要生活在老街的人都知道，整个老街，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个水果摊摊主，摊主姓肖，老街的人叫他肖瞎子。

“老肖，你家那姑娘来看你了！”卖猪肉的大妈清着嗓子朝肖瞎子喊了一声，肖瞎子听闻手一顿，把烟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灭。

李雨刚走近，肖瞎子就开始说教：“今天上课第一天，你去学校来我这儿干嘛？不学习了？多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呢？？”

“哦。”李雨悠悠看了肖瞎子一眼，“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回来回来！！”肖瞎子拍了拍椅子，“得得得，我说不得你！”

李雨回头挑眉，倒也没真打算走，“说得，那怎么说不得。”

肖瞎子站起身，“好好坐着，我去给你洗个梨，大热天吃点儿水果消消暑。”

李雨没拒绝，肖瞎子坐的塑料凳旁还有个凳子，每次她来就坐那儿。

拿起肖瞎子旁边放的烟，李雨熟练的抽出一根点了火。

“小吉和瓜子说你转学了，怎么回事儿？”肖瞎子走过来坐下，把一个刚洗好的梨递给李雨。

李雨夹着烟，目光在肖瞎子的手上停留了两秒——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宽大厚实。

李雨接过梨，拉下口罩，清脆的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回道：“没什么大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你当我不知道？”肖瞎子沉声道，“星海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个地方，李念今年去了星海初中部，你要是继续待在星海，就得和李念抬头不见低头见吧。”

李雨没说话。

李念小她五岁，照理说今年应该六年级，不过李念四年级的时候跳级了，所以现在上了初一也正常。

临江星海是一所私立学校，在临江和越江都很有名，环境一流，师资一流，几乎所有有钱人都把自己的孩子都往里面塞，李家是星海的最大的股东，李雨从小就在星海读。

“二中也不错。”李雨看着滴落在地上的梨汁，眸子里满是无所谓，把烟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灭。

“你今天第一天上课就翘了一下午，还跟我说不错？”肖瞎子挑眉，“要是不错你会在今天把人家校霸给揍了，还要求人家染成彩虹？”

李雨无所谓的耸耸肩，“哪个学校没这种事？而且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换做别人这么关注她的生活，她早就把人套麻袋弄死抛尸了，可惜眼前的是肖瞎子，她人生中的例外。

“还拔刀相助。”肖瞎子嗤笑一声，“你知道你助的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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