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辅政王府,明华高堂,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只是座上主人神色异常焦灼,纵然一身鲜华锦衣也无法遮掩他身上的衰颓之气和坐立难安。直至一将军模样的青年从外而进,主人即刻站起身,“荀卿,如何,可郡主有下落了?”
被唤做荀卿的青年,被男人那满载情感的目光注视着只觉得沉重无比。那目光里满是期盼,辅政王希望能他这里听得好消息。
这样的殷切甚至近乎可怜的目光出自纵横朝堂多年的辅政之主,那一双锐眼迸发而出的盼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咚的一声跪下,荀逸清叩拜道“末将已经封城,日落时分必定能将一路关卡封锁,叛逆贼子不成气候,也已擒获数人,无需多久便能将叛军一网打尽,只是……郡主似乎已先逃脱了,如今下落……不明,还请主公稍安勿躁。”
不知……下落不明,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碎,辅政王颓然坐下,抬头远看,门外烈日炎炎,无尽的烈阳如同火舌在焚烧大地,这样的日头下,他的小幺究竟在哪?
他的女儿本该养尊处优一辈子,可却襁褓分离,如今好不容易找回,竟然再度离散,眼下,还不知在哪受苦,她那样的娇花弱柳如何禁得住半点磕碰……
悔恨交加,男人不禁潸然而泪下。
天大地大,四海茫茫,若继续拖延,去哪里寻找他的小幺儿?他们方方团聚,上天何其忍心,竟叫他们父女分离。
过于悲伤,紧攥于手上的玉佩脱手而去,而持有者却浑然不觉。
跪在下手的荀逸清没有抬头,只听得咚的一声响,是玉碎之声,声音不大,却在死寂般的华堂上回响,甚至有细小碎玉渣溅在他的脸上,微微刺痛。
这玉是辅政王费劲心血寻来的暖玉,郡主佩戴在身,日夜搜查,除了一双染血绣鞋,便只有那只蝴蝶玉佩。
荀逸清唇齿不断颤抖,想要说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紧张得连头皮都发紧,是害怕更是担忧。他跪在地上,脑海中忽想起一些话,“少女早逝,紫玉成烟,此女虽有贵命,却短寿数……”
那双带血的绣鞋,是他在山路之上寻得的,绣鞋的主人此刻又身在何方?
郡主该不会已经……死了?
心底涌出这样的念头,让荀逸清浑身颤栗起来,脑海中浮现一张苍白少色的稚嫩少女面容,荀逸清不禁涌出泪来。
少女早逝,福薄短折,紫玉成烟,命中注定,红颜薄命。
郡主……郡主……师滟郡主……
一阵晕眩,若非此刻跪立着双手撑地,他只怕要倒下去。
看见自己最忠心最器重的副手悲痛欲绝的模样,辅政王不得不止住心头汹涌的悲痛情潮,口头拟定草令道“荀卿,继续去找,凡能调动的一切精兵皆由你去调动,记住,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回郡主!”
末了,男人的声音突然一变,带着些许哭腔与恳求“荀卿,去把小幺带回来,一定要把小幺带回来,她还那么小,那么小……”
从未听过的口气,脆弱无助,这声音不大,却犹如高山降落锤击在他的心上,让荀逸清豁然抬起头,“主公尽管放心!虽未有郡主行踪,却也有些蛛丝痕迹,末将定当不竭余力寻查郡主下落!”
说罢,这年轻的将军即刻起身,领命而去,去寻找失踪的少女。
……
“找!继续去找,就是翻天覆地也得把郡主给救回来!”
辅政王的话同着太后的懿旨一道落下。
从京师出发的精悍铁骑秘密出动,骏马踏着滚滚黄沙奔驰四方,水路之上,无数船只随着涛涛姜水,隐秘有序的汹汹
而出。
可郡主究竟在哪?天广地深,四海之大,何其辽阔,要找寻一个失踪的女孩谈何容易。
可就是大海捞针,他也定要将郡主找回!郡主是辅政王的命,也是他的挚爱。
荀逸清的目光从连绵无尽的高山上收回,压下心底盘旋的无助与忧虑,带着精兵继续前进。
*
日耀万里,高峰之上,云海之巅,树木苁蓉,金光翠影。
繁茂枝叶,无数光柱斜射投射,光影斑驳,草地上绿叶盛着三两露水,迎风汇聚,凝聚成珠。
露珠迎光,晶莹透亮,大风起,露珠因风,哒的落下,落在地上躺着的绿衣少女身上。
面上一点凉意,少女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似要苏醒。
而少女头顶的八尺壮汉,正解开裤子,调整身姿对准少女的脸。
楚菡眉一皱,随即玉珠脱手而去,如风如电痛击在少女左臂之上。
手臂突如其来的剧痛,师滟艰难的睁开眼,一股骚味刺鼻,抬头可见——
“!”福至心灵,师滟连滚带爬,嗖的一下滚到大树跟旁。
而就在她方才躺着的地方,可见浑浊淡黄的不明液体流下,热气洒在地上,空气中泛起一阵骚味。
如不是她滚得快,她已经被尿淋了一身。
“你有病啊!”师滟捂胸喘息,又惊又气,脱口骂道。
话说完,她才意识到情况的严峻,那朝她撒尿的男人,粗壮魁梧,灰衣黑面,正神色不善的盯着她看,一边骂骂咧咧的嘟囔着,一边穿好裤子。
师滟咬唇,环视四周,只见云蒸霞蔚,入眼全是绿树杂草,一派自然风光。
师滟眨眨眼,眼中一片茫然,她这是在哪?
然而没有时间给她多想,那汉子已经提裤过来一边骂道“你个小泼妇,你不是喊渴吗,爷爷撒尿给你喝,还敢跑,我看你能跑哪去!”
二人距离极近,壮汉速度又快,师滟见状,顾不得多想,转身见一丈距离外有一苍天大树,她顾不上别的,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连忙顺着攀爬而上,苍天见怜,师滟坐在粗粗的树干上这才来得及喘口气。
“小泼妇你给我下来,再不下来,爷爷打断你的腿!”壮汉停在树下,仰头骂道。
还好他不会爬树,师滟心中一松,夏日的热风一吹,背上手上全身遍体已经汗涔涔的,身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恶臭逼人。
壮汉站在树下,连踢带摇,污言秽语滔滔不绝。
被他辱骂全家,师滟却连发怒的精力都没有,她牢牢抱紧树枝,皱眉闭目一动也不敢动,不单是怕掉下去,更是因为她身上像是挨了毒打似的,浑身剧痛,微微一动,牵筋动骨,钻心的钝痛阵阵袭来。
上又上不去,汉子越发气恼,破嗓子中气十足的追着骂“你个小泼妇,还得意了你,你有本事一辈子躲上面别下来,等你下来,我先打断你的腿,再剁了你的手,再把油锅烧热,先刮你的肉,再炸你的骨,剁成十八块扔给狗吃,跑,你敢跑啊你……”
“六叔……”远处传来稚嫩的童声。
壮汉停下了叫骂,他狠狠瞪一眼树上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换了个脸色,朝后面走来的女童跑去。
师滟跟着看去,只见远处缓缓走来几人,大都一样的衣饰,只是高低胖瘦各有不同。
师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身着青衫少年身上,那个人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师滟听他笑道“大小姐,千万手下留情,莫让猪去撞树。”
师滟脸色一变,看着远
处被人牵着的黑猪,又尖又长的獠牙正对着她,吭哧吭哧,吞咽吐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