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1/2）

年初九, 医院传来消息, 梁一博跳楼了。

好在是晚上, 所以没多少人知道。

只是这消息太过意外，梁浅听到后, 反应了许久, 才明白：梁一博, 死了！

五楼跳下去, 一瞬间没了呼吸。

医院收了尸体, 放在了停尸间。

梁大宇领了尸体, 签了字。然后面色苍白的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方欣扶着墙壁，只是抽泣。

梁浅站在一旁, 看着两个白发渐生的半老人, 忽然心痛了一下。

说起来，她又并不意外。

因为他们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早晚而已。

想必胃癌一定很疼，否则梁一博不会连这几天都坚持不下去。

就要十五了, 他们说好了一起回家吃饭的。

可惜这顿饭，再也不能团圆了。

梁浅看了看表, 凌晨三点整。

小地方的风俗，死在外面的人不能进家门。

所以连夜梁大宇联系了火葬场的人，将人拉走了。

方欣身心疲惫, 最后晕倒在医院。

由梁浅陪着, 吊了瓶水。

天刚亮, 梁浅挤压着鼻梁，轻轻揉捏，缓了缓一夜疲惫。

方欣悠悠转醒的时候，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梁浅急忙按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头，“别动。医生说你低血糖，又没有吃东西。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方欣哑着嗓子问道：“你爸呢？”

梁浅：“回家了。”

方欣点头沉默。

梁浅又道，“他说回家联系一下亲戚朋友，毕竟一博的事是大事。他还说，他得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体体面面的送一博左后一程。”

方欣挣扎着起床，“是了，是了！我也得回去一趟，一博好面儿，我不能给他丢人了。”

梁浅从床头桌上拿了一碗粥，“那先吃完了再去吧！今儿很多事，你可不能再晕倒了。我会帮你的。”

方欣看着梁浅，心里一阵酸涩，她伸手抹了把眼泪，“嗯，我不能晕倒，我不能让老梁看着难过。”

她接过碗，快速的喝了两口粥之后，又停下动作。低头看着碗里的粥，忍不住咬牙痛哭。

梁浅轻声叹息，坐在了床边，握着她的手，叫了一声“方阿姨！”也不知该怎么劝慰。

从来安慰人，就不是她的强项。

方欣哭到最后，几近低吼。

这样发泄了有十分钟，总算稍稍平复。

她也紧紧抓着梁浅的手，“你爸爸，什么都好，就是很多事情，不愿意说出口。你妈妈的事情，他说不想你对妈妈失望，所以不说。”

梁浅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方欣：“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他难过，却不说，只是憋在心里。”她深吸一口气，“浅浅，阿姨没事儿了。你替我回去看看他吧！”

梁浅：“那我等您吃完就回去。”

执拗不过，方欣只得将粥喝完。

梁浅看了下时间，“方阿姨，梁一博的东西还在医院，您收拾一下，我这就回去看看我爸。”

方欣应了一声，就去了梁一博的病房。

梁浅其实也挺担心的。医院离家的路程也就十五分钟，可梁大宇回去洗个澡洗了快两个小时。

打电话没有接，发信息也没有回。梁浅怕他出什么意外，急迫的出了医院大门，就打车往家里跑。

打开门，客厅没有人，卫生间也没有人。梁大宇房间的门却是紧紧关着的。

梁浅站在门边，伸手刚要开门，却听见门里细微的哭泣。

梁浅伸出的手又放了下来。

片刻，她敲了敲门，“爸，你在里面吗？”

梁大宇嗯了一声，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五分钟后，梁大宇打开门，看着梁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在选衣服，不知道穿哪一件。”大冷天，梁大宇湿着头发，站在门前，指着床上的一堆衣服道。

梁浅走进去，拿了一件黑色大衣，“穿这个吧！”

梁大宇嗯了一声，缓慢的穿上衣服。

梁浅上前，替他将衣服扣上。

梁大宇拍着梁浅与他一般高的肩头，“走吧！”

……

这一天，雨夹雪，是小城冬日的特色。

火葬场这一天挤满了梁浅很久没有见过的亲戚，有的说着惋惜，有的说着节哀，有的在一旁冷眼观望。

人世间的很多事，其实大多，冷暖只自知。

半晌午的时候，陆凡凡打了今天的第二个电话，说就在陵园外。

梁浅被黑沉沉的气氛压着，还要顾及梁大宇的情绪，方欣的心情。

可能这会儿去跑个1500米都没有这么累。

她和梁大宇说了一声，出去接陆凡凡。

陆凡凡看到她，便萌生了心疼感。

她从包里掏出一袋面包，“没吃饭吧！”

梁浅淡淡一笑，“你怎么知道。”

陆凡凡：“你什么毛病我还不知道，一有事就不吃东西。叔叔阿姨呢？”

梁浅：“在里面呢！”

陆凡凡：“这么大的事儿，是不是我不打电话问，你就不会说了？”

梁浅拆开包装，咬了一口面包，“不是不告诉，太突然了。”

陆凡凡：“不管怎么样，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要是我不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打算不说了？”

梁浅：“我打算找机会和你说。”

“哼！”陆凡凡轻声冷笑，“话都让你说了。”

虽然生气，可还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喏，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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