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2）
“这里山多林茂飞禽走兽也多，以方公子的修为抓几只山鸡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弈君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杜鹤，这句话看似平常，但是沈弈君和方问舟两人自从又到了夜明镇以后就再没有在人前用过术法，虽然再怎么刻意隐藏也总会比一般人耳聪目明身手矫健些，但是冉娘的夫君，是个从军之人……
想到此处，沈弈君有些试探地说:
“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也就只能拿来抓抓山鸡了。”
“沈公子这句话太妄自菲薄了，合虚谷的弟子从来就没有上不得台面的人，如果问舟兄弟也只能算花拳绣腿，那么天底下就没有人配习武了。”
杜鹤这话说得很快，沈弈君能感觉到对方言语中的真挚和直爽，但他现在还不敢去赌，他还要带着方问舟离开这里，还要去知道更多，他抬手给对方碗里添了满满一碗水，说:
“杜公子对各门各派的修习方式很是了解。”
江湖中人，总是不太喜欢被别人摸透自己的底牌，哪怕对方现在是十分的真心，所谓知己知彼，换个立场，怎么想都不像一件好事。
沈弈君脸上不显，心中却是九曲十八弯，杜鹤这个名字，离他太遥远，上古神魔共存的时代，绝不是看过两页书就能说自己都知道的，而天枢长老叙述中的人和自己亲眼所见的实在相去甚远，沈弈君晃了一下手中的水碗，一时间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和自己无法招架的焦躁感如同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痛恨于这样无能的自己。
或许是沈弈君沉默时的样子实在叫人担心，杜鹤伸手搭在了沈弈君的手腕上。
沈弈君下意识想甩开，可却觉得有种让人心安的温暖透过皮肤传递到心底，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对方，然后他听到杜鹤说:
“天高地阔，人处其中不过尘埃。然，聚沙成塔，尘埃也有尘埃的用处，你……实在不必过分看低自己，比起那些庸庸碌碌，浑噩度日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已经很强了。”
“……”
杜鹤这番话三分情七分理说得动容，但是和沈弈君此时心中所想简直南辕北辙，见对方像是鼓足了勇气，话说完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沈弈君礼貌地回以一笑，说道:
“都说人往高走，水往低流，拿不如自己的人来安慰自己，被江姑娘听到定要好好羞你一顿。”
明明是出言安慰，虽然知道沈弈君这句话只是玩笑，但是杜鹤还是脸红红地，松开了手扛着锄头回家去。
山谷桃源里的落日比之塞外边疆，少了几分壮阔萧索的味道，推门进屋，冉娘和江雪在摆桌，封大娘粗腰阔膀，手中一把铁铲上下翻飞，在灶台前指点江山，沈弈君瞧了一圈没看见方问舟，把双手搭在桌边露出小半个头的小娃喊过来问道:
“你方哥哥呢？”
“说是山鸡没捉到，打山雀儿去了。”
沈弈君见屋里都是女人们的天下，并没有自己施展的余地，把锄头放在门边，整了整衣服，转个身上山去找打山雀儿的方问舟。
后山丛林茂密，加上水汽充裕多的是鸟兽在这里安家，沈弈君头顶戴着草帽，两步跨进林荫里，鸟叫声此起彼伏，他把帽子拿在手里给自己扇风，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就往密林深处走去。
方问舟藏在树上，看见一只绿毛山鸡在树下啄叶子吃，手里的弹弓拉满，就等着一击把山鸡打趴下，沈弈君倚着树学着杜鹃的叫声，方问舟手上松了劲道，原本该打在山鸡身上的石子打偏到了腿上，其余在周围觅食的走兽听见动静立马藏的藏逃的逃，方问舟扔了弹弓从树上跳下来，随手拔了几棵草就开始捡漏。
“打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沈弈君看着方问舟腰上挂着的竹笼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全是麻雀，一边的草丛掀开还藏了两只山鸡，方问舟一边绑山鸡，一边说道:
“天天吃烙饼辣椒酱吃得舌头都快发麻了，我看看能不能弄点面粉，你回去给我做桂花糕。”
“桂花糕你天天吃倒是不腻。”
方问舟把东西弄好，转过头对着沈弈君做了个鬼脸，把山鸡挑在肩上，抢了沈弈君手上的草帽，说:
“等天黑了我们再来。”
这句话倒是无意间合了沈弈君的心意，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现在除了方问舟他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倾诉的人。
“不带上你的江姐姐？”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这个人……
说他一根筋有时候却又敏锐得吓人。
沈弈君本来想逗一逗方问舟，却没想到被对方一句话道穿了心思，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怎么就认定我的话一定会对你说？”
方问舟眼珠子转了转，把肩上挑着山鸡的担子晃得左右摆，沈弈君瞧着他一副出来巡山的样子，拔了根鸡毛就插在他头上。
“看你最近那张脸跟老黄历似的就知道心里又不知道憋了多少东西。”
沈弈君想反驳，但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对方说的话无从否认，叹了口气说道:
“很多东西难以言说，有时候又觉得……无从开口……”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说了，是吧？憋在心里就好受多了？”
沈弈君心里正烦，被方问舟一通数落，反驳道:
“说出来就拨云见日了？”
方问舟没回答，沈弈君也没追问，两个人就沿着山道慢慢地走。
“夜明镇，你知道多少？”
“哟，闷葫芦终于舍得开尊口了？”
沈弈君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了他一把让方问舟别看着自己，说:
“我截到子魅的纸鹤了。”
方问舟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沈弈君的一句话像是冬日里泼在炭盆上的水，只是抬了一下手，那烧红的碳火就只剩下白烟了。
“子魅给我的纸鹤上写了什么？”
“还没看。”
“我怎么觉得今天晚上你是要给我下套？”
沈弈君没好气地瞪了方问舟一眼，说道:
“你不想来可以不来。”
“山鸡是我打的我凭什么不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不相让，冉娘早就在门口等着沈弈君，远远看见两人并肩走着就快步迎上来，说:
“快回家，菜都要凉了。”
一顿晚饭吃过，方问舟给沈弈君使了个眼色，自己不打招呼就溜出门去了，沈弈君心里算着时间，趁着大家不注意也跟着出门了。
等沈弈君到的时候，方问舟在山洞里正掐着鸡脖子，
“你就不能给它个痛快？”
后者委屈地伸出手，沈弈君看见方问舟的手背上红了一片，继续说:
“别贫了，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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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一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