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方问舟拍着胸脯保证修好的水池子在第隔天就动工了，沈弈君拿着本书坐在窗户底下，看着方问舟忙前忙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问舟所谓的保证修好就是一掌拍在地上把手底下的那些魑魅魍魉召出来，他偷偷看了一眼窗下坐着的沈弈君，见对方并没有让自己亲自动手的意思，就大大方方的开始指使起小鬼们开山挖渠，打算把从极渊山脚下的雪水引到宅子里，方问舟交代完了任务就坐在土坑的边上，晃着双脚，让手底下的小鬼们开始想办法把暗渠挖通，自己则思忖着着池子挖什么样的形状好看，他在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瞄准了在窗下看书喝茶的沈弈君，沈弈君翻了一页书轻巧地侧头躲开方问舟用来扔自己的石子，指着那个土坑说道：
“你就是这样给我修池子的？”
方问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双手一撑直接坐在窗台上，翘着腿，调戏沈弈君，
“开山引渠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他们，再说了，从极渊这么冷，我才不要到那里去。”
沈弈君瞪了他一眼，意思十分明确，就是“狡辩”。
沈弈君也不与方问舟争论，只是给两人斟了茶，自己拿着茶盏喝了一口，方问舟的那杯他打算随手放在窗台上，却被方问舟直接伸手接过，沈弈君看着方问舟接了杯盏却不着急喝，拿在手上晃了两下，低着头自己品着杯盏里的茶，然后看着地上地下穿梭的小鬼们，说道：
“这池子你打算挖多大？”
方问舟挠着头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沈弈君把书合上，指着外面越挖越大的池子说：
“园林景致原也没指望你能多懂，只是我不想以后一推开窗就能看到墙根底下就是池塘。”
沈弈君这话让方问舟犯了难，沈弈君在剑阁的住处他见过，不算精致但胜在舒适，一棵常年花开不败的海棠，一张石桌一把石凳，一个养着荷花鲤鱼的池塘，边上摆着奇形怪状的石头，有时候方问舟就在那些石头上躺着去看池子里的游鱼，海棠树亭亭如盖，午后毒辣的阳关晒不到树下的一小方天地，沈弈君和方问舟两个人，一个搬了张躺椅手边放着茶盏午睡，一个贪着池塘的水汽，吹着穿堂风睡在石头上，有时候子寤和叶君清过来也会占着树荫整好遮挡的地方四个人一起坐着弈棋。
方问舟想着，剑阁的院子是搬不下来了，虽然沈弈君住在院子的时间不多但是他能看出沈弈君对那个院子有多偏爱，方问舟自己对于住的地方并没有多高的要求，能睡人不漏雨不漏风就行。
方问舟在剑阁的小院子沈弈君去过一次，那个小院子一进去就是平整夯实的黄土，连根杂草都没有，墙角堆着碎石，推门进去，房间里就一张床和胡乱扔在地上的剑谱，沈弈君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来这里居然是玉衡长老关门徒弟住的地方，沈弈君回去后把自己房里的东西给了一些方问舟拿去放着，但是方问舟嫌麻烦，最后直接住到了沈弈君的房里，沈弈君原先是不同意的，两人为此还打了一架，但是只要一想起方问舟每到雷雨天躲在四面都是墙的房子里缩在被窝里一个人害怕地样子，沈弈君心一软，就这么傻乎乎地落到了方问舟的瓮里。
方问舟对原先那个漂亮院子也没多大感想，只是后来和沈弈君住久了，漂亮的院子里多了些人气也便对那个院子有些喜欢起来，他想把沈弈君在剑阁的住处复制下来，可是池子挖到一半，才想起，这宅子的后院太窄，地方根本不够，他有些发愁地看着那一半泡在水里的桌子腿，再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海棠树的位置，石头的位置，还有自己练武的位置，沈弈君在一旁看着他苦大仇深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后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
“掰着手都在算什么？”
方问舟皱着眉头，一样一样地数给沈弈君听：
“桌子，椅子，海棠树，还要种一棵桃树，结了果子你还能给我做桃羹，然后池子，能躺着的石头，还有我练武的空地。”
沈弈君听着方问舟手指一处就说一处，连秋千都有了，沈弈君笑他，说：
“照你这样的建法，这房子大概又要拆了再建才行。”
方问舟正说得起劲，听了沈弈君打趣的话，一时间觉得十分有理，打了个响指，让挖山挖得正欢的魑魅魍魉们停下手，预备开始拆房子，沈弈君见他来真的，摆了摆手让它们退下，抬手在方问舟头上戳了一下，说：
“房子交给我，你去外面集市上买些花草回来。”
沈弈君一边说一边往外赶人，方问舟抱着门柱死活不肯撒手，两人在门前僵持了一会儿，大门前路过的镇民见沈弈君和方问舟两人在大门前吵闹都像是青天白日见鬼了一般，避之不及，沈弈君正疑惑想要上前询问，反被方问舟推进了屋里，
“半辈子没见过住好房子的无知凡人，你少理，我去集市上买东西去，回来了你给我烤山鸡。”
沈弈君见他把话岔开，也没穷追不舍，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
“昨天那两只山鸡都是你吃光的，还不够？”
方问舟挤眉弄眼地看着沈弈君，有点谄媚地说道：
“你手艺好，我没吃够。”
沈弈君也不和他计较，嘴角噙着笑关上门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房屋改造。
桃花镇每日早上都有集市，从粗布棉衣到花草树木都有卖，方问舟怀里买了一堆的吃食，嘴里嚼着包子手上还拿着糖糕，一边吃一边逛，跟个腰缠万贯的土地主一样，桃花镇没有溪流，这里的人都喝井水，故而桃花镇里随处可见水井，卖花木的小贩们围着水井摆摊，把花木都养在水槽里，方问舟把手上的糖糕舔干净，指着水槽里的一株桃花说道：
“这怎么卖？”
那小贩是个中年汉子，一脸的憨态，一辈子生长在桃花镇这样的小地方没见过方问舟这样钟灵毓秀的人，扯着嘴角憨笑着围上来招揽生意，说：
“小哥买桃花啊？我这里的桃花是全镇最好的，买回家也好养......”
方问舟把手里的白面馒头直接塞到人嘴里，止住了那喋喋不休的汉子，说道：
“你这里有海棠吗？”
那汉子把嘴里的馒头拿在手里，擦了擦，笑了笑说：
“瞧公子说得，桃花镇桃花镇怎么会有海棠呢，再说这时节要弄海棠也不容易。”
方问舟直接打断他的话，挑剔地看着水槽里养着的桃树幼苗，不是嫌高了就是嫌矮了，不是嫌不够直就是嫌树形没有美感，挑了半天，正打算往回走，却瞧见靠着水井角落的地方有一株小小的海棠苗，他把上面的桃树扒拉开，把那株海棠捡了出来，说道：
“这不是有一棵？”
那汉子挠着头看了看方问舟手上的海棠，奇怪地说道：
“我明明记得......我没种海棠卖啊......”
方问舟听他唠叨了半天，手指敲了一下水槽的边上，说道：
“卖不卖？”
“卖！卖！当然卖！”
送上门的买卖哪有往外推的道理，花农把花苗小心地包好，递给方问舟，多嘴地问了一句：
“小哥这是给自己家里婆娘买的？”
方问舟眉头皱着，心想，沈弈君长得是好看，但是却一点都不像是女子，就算是，也该是自己嘴里才能说得，不过这汉子说沈弈君是自己的娘子......
方问舟心下有些开心，趁着沈弈君不在面前，就占了人的便宜，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一旁拿着草帽扇风的大爷，看着方问舟脸上得意的神色，哈哈一笑，爽朗地说：
“我说憨娃，人家这么俊的小伙自然是给自家婆娘买的花，年轻小夫妻地，就爱这些花啊草啊的，我家的堂客也喜欢这东西，就是为着她我才当了一辈子花农。”
那名叫憨娃的汉子脸一红，傻笑着问道：
“怎么这几日不见陈婆婆陪着你一起出来？”
那陈姓的老汉把草帽拿在手里扇风，白瓷丰收碗装着井水，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说道：
“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所以这几天都在家养着。”
憨娃点头，隔壁卖胭脂的大娘也跟着一起凑趣，
“憨娃，以后娶姑娘得找陈家婆婆这样的，看这两口子老了都这么恩爱，这街坊街里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方问舟拿着花苗一边吃零食，一边听着这东家西家的八卦，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提着东西慢悠悠晃回去，身后的大妈大爷在教那憨汉子如何找妹子过日子，方问舟动了动耳朵，笑得眼都不见了。
沈弈君坐在树上看着小鬼们忙的晕头转向，方问舟把手里东西一丢，窜到树上坐在沈弈君身边，说：
“有模有样啊。”
沈弈君见他把东西都丢在角落，摘了片叶子给他扇风，指着又恢复成废墟的的残垣断瓦说道：
“那里给你用来练武，那里是池子，到时候再弄几块石头，海棠种在那里，角落种桃花，等结了果子给你做桃羹。”
方问舟歪着头靠在人肩上，指着那个土坑说道：
“等池子弄好了我给你在上面盖一座亭子。”
沈弈君楞了一下，想起静湖中央的若木下也有一个亭子了，沈曦一到晚上喝醉了就喜欢在湖心的亭子里弹琴到天亮，沈弈君心里一紧，险些落下泪来，摇了摇头，说：
“这样就很好，亭子就不盖了。”
方问舟没说什么，只是看到沈弈君突然有些闷闷不乐，继而说道：
“那就去问洛浅川借只鲛人，以后种满了莲花还能听鲛人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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