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方问舟清了一下嗓子，不情不愿地说：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真的就当真了？我看沈曦也不是个老古板，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小古板？”
触不及防提到了沈曦，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沈弈君又不说话了，方问舟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换了个话题：
“诶，你以前住的地方好玩吗？”
换了个话题依旧没离开沈曦，沈弈君来剑阁以前，日子不是过得凄风苦雨就是和沈曦息息相关，他又灌了一口酒，说道：
“静湖很美，听师尊说那里曾经是上古月神的居所。”
“哦，女孩子住的地方，一般都是花里胡哨的吧？再要不然就是堆满了书看着就让人不想靠过去。”
沈弈君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那里是一片大大的湖泊，在一个山坳里，满山种满了海棠，花开的时候，湖面上都是海棠的花瓣。”
方问舟听了以后不以为然，
“嗯，还是姑娘家喜欢的东西，不过为什么种的是海棠？世外桃源不是都喜欢种桃花？”
“师尊喜欢用海棠的果子做糖葫芦。”
方问舟想了想，砸吧了一下嘴，问道：
“好吃吗？”
方问舟的这个问题让沈弈君陷入了沉思，沈曦极其喜欢糖葫芦，而且只喜欢用海棠果做的糖葫芦，沈弈君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癖好，每次沈曦哄沈弈君都是做了满满一大堆的糖葫芦。沈弈君那时候小，也不好说不要，苦着脸坐在静湖的岸堤上，咬一颗再喂一颗给湖的小鱼，沈曦看见了直说他浪费，抢了他手上还剩半根的糖葫芦开开心心地就吃干净了。
方问舟看着沈弈君皱着一张脸，觉得这海棠果做的糖葫芦大约是不太好吃，拍了一下沈弈君的肩膀说道：
“我们剑阁的山脚下有个桃花镇，下次我带你去漂亮姐姐家里吃蜂蜜。”
沈弈君爽快地点着头答应了。
酒坛子在两人手里换了几个来回，天上星河遍布，月亮不知道去了哪，沈弈君看着星空下锁妖塔上闪烁的紫光，指着它说道：
“听说那阵法是从星象中来。”
一坛酒方问舟一个人喝了大半，此刻已有些晕，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以前的人晚上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情好做，睡不着只能盯着头顶这片天看，没准真的就看出花来了。”
“听说上古时期有星象师，可以根据星宿位置的变化推测吉凶。”
方问舟直接躺在屋顶上，打着酒嗝看着那些让人眼晕的星星，说道：
“现在不是也有占星师？”
沈弈君不置可否，抬着手描摹着天上星辰变幻的轨迹，
“星象师，他们透过星宿变幻窥测天道的变化，而占星师，看到的不过是三千须弥的变化，与街边算命的没什么不同。”
方问舟听完笑了起来，没想到沈弈君喝醉损起人来还真是一个脏字都没有，
“那照你这么说，皇宫里那群天天抬头看星星测吉凶的都是神棍？”
沈弈君也躺了下来，伸展了一下手脚，说道：
“有人授之以渔，就会有人授之以鱼，到底谁才技高一筹，不好说。”
方问舟嗤笑了一声，
“管那么多干什么，要我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有酒就喝酒有肉就吃肉，过不下去了再说。”
“所以你们就
在这里喝得尽欢了？”
两人猛然听见宋均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听，立马从屋顶上跳了起来，宋均见他们两个还在四处张望，咳了一声。
待两人看清楚宋均，方问舟吓的差点把酒坛子往下面人的头上砸去，沈弈君的拦了一下才没让悲剧发生，两人大晚上不睡溜出来已是不对，要是再添个夜袭长老的罪名，那可就不是两句唠叨的事了，沈弈君和方问舟站在房顶上，规规矩矩地对着屋顶下的宋均行礼，
“师尊。”
“玉衡长老。”
方问舟借着夜色把酒坛子藏在身后，沈弈君意会，悄悄地补了一脚，那个坛子“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滚到了屋檐上，两个人正期待着那个坛子能自己滚下去好毁尸灭迹，就被一直仰着头训人的宋均吼了，
“站在屋顶上成何体统！给我下来！”
方问舟和沈弈君领命，身手矫健地抱着两边的柱子从屋顶上滑了下来，方问舟脚一着地就开始朝他家师尊撒娇，
“师尊，你老人家不是在闭关？怎么出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玉衡长老横了他一眼，说道：
“我要是不出来，怕是你能把我的屋子拆了。”
方问舟在他家师尊面前怂得很是时候，低着头，说道：
“我哪敢啊......”
宋均甩了一下袖子，明显不吃方问舟这套，指着人就开骂：
“不敢？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半夜酗酒还带着同门，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尽欢到天亮！？”
“怎么会，都是今天月亮太好看了，又是十五，所以才拉着小师弟喝了两杯。”
宋均一直皱着的眉头在看到沈弈君的时候松开了一点，再看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孽徒，心中更添烦躁，指着方问舟就说：
“去把锁妖塔一层的地板擦一遍，少一个砖你就别想再出来！”
方问舟不服，看了一下在一旁乖乖站着一直没开口的沈弈君，再可怜兮兮地看了看自家的师尊。宋均人虽然特别的古板，但是脑子还是十分好使，不用开口就知道方问舟打的是什么主意，怒喝道：
“你能和他比吗？你要是有弈君半分的乖巧为师就是立马圆寂都值了。”
方问舟扁了扁嘴，还想再说，但是被宋均打断：
“再磨叽，加半个月闭门思过。”
方问舟晴天霹雳一样看着宋均，没想到自己师尊下手这么狠。
酒是自己和沈弈君一起喝的，夜不归宿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就只罚自己？但是偷瞄了一下，宋均的表情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半个月闭门思过，按方问舟那关不住的性格来说比吃一个月大师兄做的饭还难受，只好低着头不情愿地说了句：
“弟子领命。”
就乖乖地找他的抹布去了。
沈弈君一直站在旁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宋均长老一向克己守礼，把剑阁里的规矩看得很重，一想到这里，沈弈君的头就低的更低了，宋均看了看沈弈君，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是被寄予厚望的弟子，盯在你身上的眼睛就会多起来，沈曦于你是守礼谨慎，沉稳可靠，像今晚这种半夜在屋顶上喝酒的事，不可再有了。”
沈弈君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表示自己知道了，宋均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是看着对方身上散发的“我知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的气场，最后也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罚他抄一遍《剑赋》就把人赶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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