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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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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越腾隐隐地察觉到,这条路慢慢地松懈下来,好像战火没有蔓延到这边。大概快要到他们的目的地了。大多数时候他们俩走路,有时候坐马车,或者一小截很短的水路,一人一个小包裹,轻便的一身衣服。六月刚到,天气有些热,没完没了地赶路,乔越腾有些吃不消了。程兰不是心软的人,不过偶尔给他买一两碗米酒解解馋,乔越腾不怎么主动要东西,程兰大概也就省这点心了。

他受伤的脚慢慢能走了,也就不需要赖在程老板背上装小孩子。乔越腾自觉要有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模样,不愿意王八蛋把他当成童三月那样哄骗,忍着那点疼痛非要自己走。程兰从不强迫他软弱,也就随他去了。只是某天乔越腾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床头放着一小瓶跌打药,像是程老板的示威。

他气呼呼地给自己擦好药,推开门看见程兰抱着手臂站在外面等他,笑得眼睛都要完成月亮。

他们俩经常存在这样明里暗里的争斗,谁吃了谁的好处,就算是输了一头。乔越腾没什么好处可给,所以常年稳居下风。也不知道这样死斗有什么好玩的,谁都不肯先服软,像是上辈子的孽缘,这辈子都理不干净,还得慢慢算账。

还得赶路。正走在一条拥挤的土路上,人太多,吆喝声震天响,隆隆地响到天上,就像轰炸机在天上飞一样。乔越腾有些慌张地仰头去看,忽然程兰伸手拍了拍他脑袋。

“你要吃什么?”程兰伸出手,要去牵乔越腾的手。个子小小的王八蛋一躲,避开了不让他牵,明摆的拒绝。程兰看了看,这里大概还是个消息不怎么灵通的村子,今天是星期天,或许到了赶街的日子,热热闹闹地挤着人,用蛇皮袋子在地上一铺,把绿绿的小菜之类的一摆,就算是一个摊子,一个小店。卖菜的蹲在旁边,拿着生锈的秤砣,等着看上的人来掏钱。半点战火蔓延的惊惧也没有。乔越腾想。他说:“我什么都不要。”

程兰的手冷不防地伸过来,揪住了乔越腾的后颈。他的手指干干净净,少了那一块玉,总觉得有点不习惯,不过温度还是照样的凉。程兰俯**,在拥挤的人群里抓住了乔越腾的一只手臂,他伏在他耳边说:“人太多,别走丢了。”

十一岁的乔越腾,个子还没抽条,矮的像个**岁的孩子,堪堪到了程兰腰前。在人群之中果然矮的看不见,随便一绕就会走丢的样子。程兰说着说着,一只手又忍不住去抓乔越腾的脑袋,这人偶尔会手欠摸一把。刚刚剃头的时候摸着扎手,程兰懒得去碰,这会儿慢慢长回来了,柔软的一小把黑发,程兰老是忍不住去揪,着实讨厌。乔越腾瞪他,程兰大大方方地看回来。他皮囊漂亮,眼睛生的很灵,像是鱼鳞一样,看谁都能把人看的心动,可惜乔越腾铁石心肠,从小就练就了不吃美色的本领,压根不理会他,还是那副讨人厌的倔模样。

压根养不熟,跟条白眼狼似的。

程兰叹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遗憾自己美色无用。他还是牵着乔越腾,慢慢挤在人群里,一点一点走。他衣裳很白,眉目温润,夹在泥土里都显得掉价。周遭是吵吵嚷嚷的农人和讲价的婆娘,乔越腾稍稍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清晨刚到,早露好像把他的脸颊润过一遍,苍白的一层光,像块打磨过的玉。他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乔越腾悄悄捏了捏那根手指,程兰有所察觉,也跟着捏了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大一小两个王八蛋,相对无言地牵着一路走,挤在吵吵闹闹的农人里,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没在清晨的太阳里面,好像要走到天荒地老。乔越腾咬着嘴唇,感觉到那块玉在他胸口跳动,像颗白色的心脏。

程兰说要带他去昆明,一路上也没再收到什么信,大概是被截了,或者弄丢了。程兰只是偶尔和人家打探一下风声,

也不多说,看不出来他们俩避难的。乔越腾在旁边默默地听,程兰或许也摸不清昆明是个什么状况,赶路的速度慢下来。他们俩一点逃难的自觉都没有,吃得好睡得香,反正花的是程兰的钱,乔越腾乐得逍遥自在,吃苦也不在意,他一点苦都不觉得,权当是出来玩。只是离了程兰就不行。

离了程兰是不行的。

这天下午他们俩在路边一家孤零零的茶摊歇息,乔越腾冷不丁想起了童三月。也不知道她家是怎么打算的,她有没有逃出来,乔越腾毕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实在要算起来,他也就和童三月熟悉一点。喊的出名字的,除了程兰也只有这个没皮没脸的小姑娘。

“童三月呢?”乔越腾小心翼翼地问。程兰像是惊诧一样地瞟他一眼,笑起来。

“我以为少爷你都不关心呢,一路上也没问过。”

“……死了?”

“呸,说什么丧话。”程兰收敛了笑意,随手拿了根筷子去敲乔越腾额头。打人也打得风度翩翩,风流德行。乔越腾捂着发红的额头看他,程兰才叹了口气。

“老早就走了。人家是坐车出去的呢,哪像我们俩。”

“还不是你没钱。”乔越腾嘀咕。程兰听得一清二楚,倒是没生气,还是笑眯眯地举起那筷子,乔越腾捂着额头躲开了。程兰回头招招手,要了一碗麦芽茶,满满的一大碗,香味还是腻的,白白的米,泡的发软。程兰一推,推到乔越腾面前。

“喝你的去。”他把筷子收回去了。乔越腾瞪着人回到凳子上,端着碗去喝。

乔越腾捏在程兰手里的把柄,是他爱吃甜的。越甜越是喜欢,乔越腾不说,程兰自己琢磨出来的。他好像格外喜欢琢磨乔越腾的事儿,逗狗似的,闲的没事就去捏乔越腾的软处玩。比如他刚把乔越腾捡回来,喂什么都不吃,唯一入口的是一小颗米花糖。乔越腾偶尔嘴馋,攒着零花钱在外面买东西,大抵也就是花花绿绿的糖,还要瞒着程兰一颗一颗地嚼,怕人跟他抢似的。程兰看着好笑,算是记在心头了,从此以后都不往家里带甜的东西,憋坏了孩子,更加认定这人过分,越发不想搭理。

不过程兰善心大发的时候,出差回来还是会记得带点稀奇古怪的甜食。乔越腾吃不来,什么榴莲糖,他闻着就觉得怪,程兰非要往他嘴里塞,喂猪似的。程老板就是成心折磨他的,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的什么孽债,这辈子还得来接着还。

乔越腾安静地喝,程兰安静地坐着,闭目养神。他总是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搞得乔越腾和他过日子老是紧张兮兮的,就好像下一刻就得家破人亡。在哪里打仗,程兰始终没给他讲明白,乔越腾只能粗略地理解为就在他们身后。好像他们每落下一个脚印,就有一颗炮弹炸响在那里。

程兰不是不信他,程兰没把他当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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